国学社剩余几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汇间,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杜秋宁喜欢江策,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但不知道二人是青梅竹马,两家是世交。
见杜秋宁如此自然的和江父相处,以为二人在一起了,还见过家长。
他们记得,江策和虞晚分开,是江策提的分手。
这才分手多久,就和新人见家长了?江社长莫不是无缝连接?渣男出轨??
虽说虞校花人品有问题,弄虚作假,但不是渣男出轨的理由!
几人义愤填膺的攥紧了拳头,随后将目光转到虞晚身上,想看看虞校花此刻的表情变化。
然。
虞校花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视线被不远处的展品吸引,没多久就走了,留给大家一个潇洒的背影。
国学社众人:“……”
校花如此冷漠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渣男石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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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晚站在书艺馆最深处的一幅书法前,饶有深意的看着玻璃展柜里,横向展开四个大字。
讲解员拿着无限讲解器滔滔不绝地讲解这幅书法的来意、诞生于何年何月以及出土时的情况如何。
围观的学者面有忧愁,跟着感慨。
“崔季留下的真迹不多,多有破损,唯有这幅,保存得当,却是他最不愿意留下来的一幅。”
“师从书圣,年少成名,可惜生在乱世,英年早逝,否则成就不逊前人。”
“这四字,笔力雄劲,锋芒毕露,如龙跃天门,登峰造极,妙哉,妙哉!”
他们口中的崔季,虞晚知道,晋朝时期的书法家。
书法方面的造诣可与小楷之祖钟繇所媲美。
他笔下的小楷如飞鸿戏海,俊逸豪迈,尽显奋发向上,百折不挠的壮烈之美。
他人亦是如此。
生于晋朝末年,功成名就之时,山河破碎,大厦将倾。
数万敌军,破城而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屠城。
崔季原本可以随家人逃走,他却不忍百姓无辜丧命,一人一马,奋力抗敌。
敌军首领敬他是条汉子,也存了折辱的心,嬉笑着将崔季带上城头,要他为自己题字。
题的好,便放了满城百姓,题的不好,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崔季望着满目疮痍的济城,于众目睽睽之下,挥毫写下“厚物载德”四字。
他被放了,百姓也因此活了下来。
但众人不知真相,只以为他崔季苟且偷生,卖文求荣,辱没了文人气节,日夜咒骂。
敌军走后,崔季大病一场,没几日就撒手人寰。
“厚物载德”成了他一生的绝笔,也是一生的耻辱。
直至百年后,那位首领的后人说出真相,他身上的冤屈才得以洗清。
世代文人称颂,世代文人感慨。
虞晚眼前气吞山河的四字小楷便是当年的“厚物载德”。
只是看着那描金绘彩裱字卷轴,虞晚忍不住颦了颦眉心,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讥讽。
她这个侄儿,小气得很,占了她的东西,都舍不得改一下,原封不动的收为己用。
扬了扬眉,看向一旁的讲解员,问道:“这也是玄陵出土的文物?”
讲解员点头:“没错,出自玄陵主墓室,玄宗随身陪葬。”
虞晚闻言,笑了两声。
秾丽的容颜如繁花盛放,浓艳袭人。
讲解员眼里闪过惊羡,有些怔然,多嘴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笑?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虞晚摇头:“我只是觉得有趣,与你无关。”
“有趣?”
一旁注意虞晚良久的青年走了过来,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黑框眼镜,文邹邹道:“这幅字乃是晋朝时期,清河崔氏崔季的手笔,书写的虽是‘厚物载德’,背后的故事却与德无关,何来有趣一说?不知这位小姐可否讲解一二?”
虞晚的笑声很悦耳,宛若挂在檐下的银铃被微风吹起,清亮婉转,悠扬悦耳。
却在一众哀色中,显得不合时宜,引起诸多人不满。
但凡知道“厚物载德”背后故事的人,心中只有悲鸣,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陆陆续续有人围了过来,眉宇间皆有不郁。
但见虞晚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也不好发作,只是冷着脸,眉头紧锁,询问她究竟在笑什么。
虞晚被围在人墙与玻璃展柜中间。
数十双眼睛盯着她看,迸发出来的目光道道锐利,饱含锋芒,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虞晚知道自己的话挑起了矛盾,但她丝毫不怵,反而迎着他们的目光,嫣然一笑,轻飘飘的说:“一幅赝品放在博物馆里人人惋惜,难道不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