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弊：画皮画骨难画魂，知人知面不知心，徒有兮其表，无实之其内。]

他喃喃低语：“画皮，又唤换皮术，可换皮，亦可做无主皮肉。”

“看来，要咬破手指。”

“怕是有点痛哦。”

忽然，

魏顺猛地睁开眼，右手伸出去，利索抓住人皮一角，唰唰地往怀中麻利地塞。

呼吸间，

整张人皮收回怀中。

他迅速站起，作出疾跑的姿态，不忘警惕时时刻刻盯着动静发出的方向。

“水瓜婆婆，水瓜婆婆……”

人没到，一阵喊叫声先响来。

“她怎么又回来？”魏顺暗松口气，疑心地皱眉。

按道理，她走很远了。

“水瓜婆婆，水瓜婆婆。”一个小身影跑到魏顺跟前。

正是林月砂。

她气喘吁吁，小手叉在腰间，脸色通红。

看样子，有可能一口气地跑过来。

魏顺重新拾起老阿婆的语态：“你怎么又回来了？”

林月砂摸了额头的细汗：“我……我回来……跟你说一件事。”

“一件事？”魏顺听她这语气，心不禁悬起，隐隐有不详之感。

林月砂喘着粗气：“我……耳朵又听见了，灵哩。”

又听见？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魏顺悬着的心，无声滑下嗓子眼，来得这么快嘛？

渐渐，林月砂恢复一半，语气微微平和：“神……神庙那两个山贼，一个朝这边，另一个好像迷路，他在转圈圈哩。”

“他们好像在找我们。”

魏顺点点头，还不算太糟糕，两人分开得好。

若是给逼急，大不了一对一拼命。

不到不得已的地步，不可实行，这是最坏的方案。

一对这世界的人，不了解，况且对方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山贼，非读书的秀才所比。

二，他没学过杀人的技巧，也没有真真正正杀过人，搁以前是犯法的，要杀头。

三，初来乍到，完全没有脱离过去法治社会体系的东西。

层层不确定因素叠一起，决定最终，大概率是被杀，不是反杀。

魏顺问出关键点：“还有多远？”

林月砂眨动大眼睛。摇摇头：“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

魏顺沉思片刻，即道：“嗯，我知道，你先快回去。”

“那你怎么办？”林月砂眼巴巴直视着魏顺。

明知不可为，偏偏而为之，还是生死的危险。

走那么远，又折回来，就为一个老太婆。

寻常小孩，

躲着都吓哭。

这小丫头，天生善良。

改不掉。

魏顺微微避开她的视线，沉吟道：“你快走，跟你阿爷一起。”

“阿婆自会处理。”

林月砂泪眼婆娑，努力克制眼泪，不敢流出：“那你会不会死？”

魏顺肯定道：“会，这些都没有关系，你活着就可以。”

“快走吧，孩子。”魏顺督促道。

林月砂语气低落，极不情愿地转过身。

她怔住不动，许久才转过头，鼓足语气道：“阿婆，我会记住你，一辈子。”

魏顺轻轻挥手，笑道：“去吧去吧，阿婆也会记得你。”

林月砂认真观看，似乎用力记住魏顺这张老人家的脸。

最终，她回过头，毅然决然地走进深林去。

魏顺望着消失的小身影，慢慢走过去，随手折了一带叶老榕树枝条。

他低头察看地上留下一行小排脚印。

静静看了许久，

魏顺旋转身，甩手把枝条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