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茂只是沉默，神情复杂地看了一下林月砂。

林月砂从林如茂的爷爷开始，就凭空出现在这个村子周围，好像从天而降。

一直都是这副小女孩模样。

每隔十六七年，又啥都没有记忆。

什么都没有记住。

多亏林如茂的爷爷收养了她，不至于饿死。

眼前到他，也是第三代。

林如茂语重心长道：“小囡囡，他们都死了，咱们就不跟死人计较了。”

“死者为大，让它过去喽。”

林月砂坚定地摇头，毫不退步：“不不不，不行，死人不计较，那谁都可以活着时候干坏事。”

“我就是要计较，这些人没有好人，霸占了阿爷的田地。”

林月砂愤愤不已，小细眉竖立，嘴儿喋喋不休。

林如茂听着，欣慰一笑，这孩子虽小，秉性却很强，要是能平平安安地成长，也是懂事孝顺的闺女。

林如茂油然暗自祈福，

神君呵，保佑小囡囡健健康康，岁岁平安。

林月砂看着林如茂微笑，误解是无所谓的笑意，越加不满道：“阿爷，你还笑，你被欺负了，你还笑。”

林如茂把手往衣物擦擦，才抚摸林月砂的小脑袋：“小囡囡，阿爷开心你长大懂事哩。”

“俺的小囡囡懂得心疼人哩。”

林月砂不好意思地别过脸，低下头，小声嘀咕：“哼，我才不是懂事，才不是懂事，才没有。”

“呵呵。”林如茂慰藉微笑，回过首，看着女尸，整个人又沉重，百味杂陈。

七窍流血，似乎有冤情难诉。

林如茂摇头，心底感慨：

这世道乱啊，人心不古，人不当人，妖邪乱世，

姑娘啊，没人会为你做主的。

自身都难保

吃了这一餐，那管下一顿。

林如茂频频叹气哀思，强壮的大汉都立不住脚，这一老一幼咋整哦？？？

林如茂眉头紧皱，慢慢俯下身，伸出手，抓住女尸。

咦？

咋这么轻？

林如茂稍微用力，女尸一下拖上岸边。

吱吱吱～

林月砂耳朵竖起来，大惊小怪道：“阿爷，好像漏气。”

“猪脬子没扎紧，就会这样。”林月砂想起那些小孩玩的充足气的猪脬子。

他们不允许她一起玩，那会儿她羡慕极了，深深忘不了。

猪脬子是大椭圆，这个长了些手脚，终究有一些不一样。

林如茂二话不说，驮着腰，迅速拉起林月砂的手，踉踉跄跄跑路，飞奔远离女尸。

“阿爷，阿爷……”林月砂蒙圈了，莫名其妙。

林如茂着急忙慌，一边跑，一边道：“小囡囡，这东西会爆炸。”

爆炸？？？

爆！！！

林月砂旋即恍然大悟，反手拉着林如茂跑。

眨眼间，

两人躲得远远，特意躲在树背后。

林月砂捂着耳朵，最害怕突然的爆炸声，尤其是烧爆竹时不经意一炸。

一老一幼紧张地等待。

许久，

噗～

一股青烟冒起，

女尸丧气，化作一张人皮。

“阿爷……”林月砂低声呼叫，

老眼瞪小眼，

这就是爆炸？

林如茂摇摇头，示意这看不懂。

“阿爷，快看，那里又一个。”林月砂眼尖手快，叫唤起来。

“样子有点像水瓜婆婆，阿爷。”

水瓜婆婆本不是这个称呼，原来都称呼林王氏娘。

她种的水瓜又长又直又大，好得不可思议，瓜味浓郁。

人人夸说婆婆种的水瓜好，说着说着，成了水瓜婆婆，也就叫惯了。

没人知道她原来叫什么名字。

林如茂探出身，定眼瞄了又看。

真的是水瓜婆婆，

只是，这又哪里来的？

湖底？

别的地方？

传说小鱼肚湖连着地下河，永远不会干涸。

地下河四通八达，甚至也连着进不去的禁地，大鱼肚湖。

管理这些湖泊河流，有一位神明，河神冯夷，也作无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