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妈。”
“我在这边还好,没。”
“忙着呢,不是,知道,我有时间会打过来的。”
“没敷衍你,好好好,店里来客人了,好了好了,相亲的事下次再说吧。我这边还有事呢。”
姚行之挂断了电话,看向门口。
他把手机放在柜台上,瞄了眼,现在才早上十点。
按往常,现在应该没人会来。
有人也只会是熟人。
门铃还在轻轻摇荡着,清脆的响声很让人舒服,有个女人站在那下面。
女人大概三十多岁,穿着黑色裙子,身材窈窕,犹如一朵黑玫瑰。
可她抱着一摞书,低垂着头,头发散乱的模样,却仿佛是经历过风雨吹打的花朵。
能看出这段时间她过的如何。
“客人,怎么了?”
姚行之等了会儿,见女人没说话,也没动作,就走出柜台。
“您是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还书的。”
女人抬起头,那双眼睛还很红,尽管早已猜到,但那憔悴的面容还是吓得姚行之稍微退后了一步。
“我是来替我儿子陆冶怜还书的。”
“哦,那小子啊!”
姚行之微笑点了下头,心里不免有些嘀咕。
那小子犯什么事儿了?
接过女人怀里的几本书,也没细看就放到了柜台上。
好话张口就来。
“他可是个好孩子,非常不错,这年头没什么人喜欢看实体书,更不用那些经典的砖头书了。他每周能抽时间出来到我这儿看书,殊为不易。”
女人呆滞的点了下头。
这让姚行之有些疑惑,不过他还是继续讲道:
“不过那小子最近都没怎么来,哦,应该是学习抽不开身吧,还专门让您来还书,嗨,现在的孩子都辛苦,哎,您怎么了?”
女人用手捂住嘴,那泛红的眼睛又流出泪,略微单薄的身影颤抖着,像梅花的枝条,在整个冬季没开出花,却品尝了寒冬的凌冽。
姚行之扶住了女人,他有些手足无措。
姚行之是真不明白怎么好好的这位母亲就哭了出来。
但马上他就知道了。
从那双晶莹的眼中,他看到了一只飞鸟落下,那雪白的麟羽染着晚霞的另一种光。
姚行之还以为那又是幻觉。
“都怪我,都是我………我……我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他,他,我的儿子。”
女人喘息了两下,轻轻摇头拒绝了姚行之递来的纸巾,继续说:
“他坠楼了………谢谢,我只是还有点,嗯,缓不过来。太突然了,我……,还是………嗯……”
时间虽然是抚平了伤疤,只不过揭开时还是痛彻心扉。
姚行之意识到这点。
“冒昧问一下,是多久的事?”
他喉咙有点干涩,抓着柜台边缘的手紧了一下,开始回忆与年轻人交谈的蛛丝马迹。
“两个星期前了………我这次来还书,也是想问问,他之前。”
“没有任何迹象”
姚行之摇头叹息。
“他在我这儿的时候………挺开朗的,看不出来。”
“是吗…………那谢谢你了,这么久对他的照顾…………如果……我是说如果,有隐情,你能……”
“当然。”
陆冶怜的妈妈离开了,临走前她又一次的感谢了姚行之。
门关上时又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书店回归了寂静。
姚行之莫名的感觉到悲伤。
他放下了一切要做的事,然后坐到了躺椅上,开始回忆。
陆冶怜,高三学生,成绩好,性格开朗活泼,和他的关系非常不错。
是朋友,姚行之有时候更会把其当成弟弟对待。
他们已经认识了两年,这两年的交往当中,没有任何一点迹象表明陆冶怜有自毁的倾向。
而且,他们两个曾对生命进行过哲学式的讨论,陆冶怜明显反对自我结束的行为。
他主张生命有意义,而结束则是否定自我。
当时姚行之还感慨陆冶怜年轻。
他为什么会突然坠楼?
姚行之认为这件事有隐情。
可……
他能做什么?
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
而且,
他又能以什么名义去呢?
姚行之叹了口气。
连葬礼和接受警察盘问的资格他都没有,他现在又能做些什么?
甚至那小子在那种情况都不曾给他发过任何消息,他还能怎么探寻?
他只能在思考中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