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一战成名,赵国上下因为与秦国交战而带来的阴霾一下子消散了很多,或许只有那些贩羊为生的人不是很高兴。
而咸阳秦王宫里的氛围却有些压抑。
三月,秦王稷以白起为将不成,乃命王陵为将攻赵。
可是这个曾经在三年前被信陵君打的找不着北的将领,显然再一次辜负了秦王的期望。
双方交战仅一个多月,秦国折损了五校士卒仅四万人!
秦王恼火之余,又想起了武安君曾说的话,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后悔。
倘若当时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倘若当时能再冷静一点,倘若…
后悔之余,他又想起范雎来。
在武安君被赐死的过程中,这位曾经被他引为臂助的国相似乎也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推波助澜!
秦王突然一阵心烦意乱。
曾经他与范雎亲密无间,当时化名张禄的范雎来到秦国并没有被他所重视,直到一年后他才发现了范雎的才华。
后来秦王废掉宣太后、驱逐“四贵”独揽大权,那段惊心动魄的岁月里范雎曾给他很大的帮助。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这对君臣之间就有了嫌隙。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范雎成为国相、被封为应侯开始?还是从秦国将相之间的矛盾日益激化开始?还是从自己对范雎起疑开始?
秦国自从孝公任用商君变法以来,官制与爵位挂钩,而爵位则来自战场斩首之功。
到今天,虽然有一些人凭借祖上的爵位获得了更高的起步点,但是大多数人还是需要从过拼命才能获得高位。
而身为国相的应侯,不论从爵位还是官职,都已经到了秦国的顶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至于连太子安国君面对范雎都很客气,更遑论其他人。
这样真的好吗?
当初召从赵国逃回来的子楚,询问他赵太子的为人,子楚言语中多有恼恨轻蔑,显然是吃过亏的。
但是一旦谈及赵太子是否有可能和范雎有联系,异人先是矢口否认,后来却面色一怔,显然是想起了什么,可是自己再问他却不敢多言。
何也?畏惧应侯权势?
这一幕幕往事在他脑海中不断闪过,秦王眉头蹙起。
他已经六十八岁了,虽然身体状态尚好,但是毕竟到了这个岁数,恐怕哪天就长眠不醒了。
难道要将问题留给性格柔弱的太子?
秦王稷立于大殿之外,俯瞰着这座雄城,心里蓦地回想起当年初继位时层层掣肘的窘境。
“传王龁来见!”
……
邯郸,奉王命来夸功受赏的李牧一行人获得了邯郸居民的热烈欢迎,民众的欢呼声在看到那一个个头发异于国人的狰狞头颅后,到达顶峰。
赵王拉着年轻的将军,昂首挺胸站在六匹骏马拉车的车架上,接受民众的热情欢呼。
李牧虽然久在军中历练,但毕竟也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对大王的礼遇和国人的热情,受宠若惊之余也是非常开心,不断朝着人群招手。
赵煦则静静地坐在自己的马车上,嘴角噙着笑意。
一个国家的向心力、自豪感怎么来的?就是一场场胜利累积起来的!
他也对李牧的敏感很满意,知道要把秘密武器藏着掖着,那些不该出现在人前的东西今天一个都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