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螓听了生出讥笑,只怕真正下诏之人无人不知就是那朱温!那日洛阳宫的寿宴,总归是那没去者名单起到了大作用。
李唐的清流大臣,皆遭杀害,有利于唐室的支持者基本都被除去了,朱温觉得这么做才好为接下来铺路吗?
她明明能预见到的,却无力阻止,不禁心中悲恸。
她坐在当铺里边看着账目表将眼泪抹掉,这时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彼时李熙螓正戴着帷帽,抬目透过薄纱与柜台,与朱友贞四目相对,微微一滞。
他的眼眸中透着一抹探究意味,略略扫一眼她手上的账簿,再瞅着她,似看到老熟人一般,笑道:“别来无恙,娘子近来可还安好?”
李熙螓有些诧异,但也随即想明白过来,合起账目,正欲说话。
他便悠哉抢白道:“你放心,我那父亲忙得脚不沾地,应该已经把你忘到脑后了。”
她听了,不禁讥讽道:“的确是脚不沾地,只怕成天忙着如何除尽异己吧?也不知,你突然来找我,有何要事?”
朱友贞不怒反笑:“我本来打算派个人来与你说,但想了想,我应该单独告知你才是。”
“告诉我?”
彼时两人还是隔着柜台说话,碍于掌柜在一旁,李熙螓不便多说,遂提步出去,带他挪步到隔壁茶馆说话。
茶馆环境喧杂,不会有人仔细听她俩说了些什么。
李熙螓没有等他说,而是甩出了自己的疑问,睨着他道:“不知你怎会找到这儿?”
是突然找到她,还是早在半年前就已经知道她来了这儿,这对她来说意义全然不同。
若是一直都知道她在这儿,那么这半年来再没有人打扰,难不成还真是那朱温不仅放过她,还把她忘到脑后,而不是因寻不到她?
她越想越想知道答案。
朱友贞却齿牙春色,甚至笑得有点晃眼,良久才道:“你莫不是以为半年前,杀你丫鬟小厮的是我那忙得脚不沾地的父亲?”
她拧眉看他,显然想不明白,“既然不是朱温所为,你又怎会知道这么多?”
“我父亲向来最是残酷无情,做事最不喜拖泥带水。若他的目的是你,就不会只从你身边的丫鬟小厮下手来达到目的。”他慢条斯理地欣赏着面前小娘子的所有细微表情,“所以,你想知道做这无聊之举的人是谁?”
李熙螓微微诧异,细想想不禁嗤笑道:“难不成是朱友圭?”
朱友贞目露欣慰神色,随即问她:“为什么没有怀疑是我呢?”
她倒端起茶盏,吹了吹茶馆伙计方才斟的热茶,热气拂在脸上时浅尝了一口,对于这种想得到称赞的问题,她不予回答。
他不以为意的笑笑,自找台阶下,“想必你明白我是怎样的人。我可记得在宫里并不是与你的初见,而是在——长安的梁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