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都是李熙螓吃过了,剩下的剩菜端走便没再见着,而后问起阿嬷便说那没动几箸的菜食皆会分下去热一热,给她与丫鬟们吃了。
所以她便总是趁着阿嬷不在边上,让几个丫鬟坐一起吃完它,省得留着后头吃剩的,久而久之,阿嬷也就拿她们没法了。
这些规矩,别人能明知故犯,而阿嬷却以身作则,从不轻易这么做。
李熙螓从榻上下了来,拉着阿嬷跽坐在桌案边,“今时不同往日,就坐下一起吃吧?”
随后招呼几个丫鬟一起坐下同吃。阿嬷也没再吭声,从善如流地同她们围成一桌而坐,只是眼底还蓄着泪。
同是这么破格而坐的,还是上回元宵之夜。
李熙螓继而对着门口的阿午招了招手,阿午便进来了,她唤他来,说道:“总归只剩我们这几个了,也不必讲究什么乱七八糟的,坐下一起吃把这顿吃饱再说!”
“好!”阿午答应的铿锵有力,立马依言找个位置坐下,盯着面前的菜肴,全然把方才的危惧情绪抛诸脑后。
玳瑁还神色惴恐心不在焉,玛瑙也皱着眉头一脸愁容,阿嬷更是面容惙惙。
琥珀吸了吸鼻子,对她们道:“别好似在吃断头饭似的,学学阿午,好容易阿嬷没有冷着脸骂我们不知礼数,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阿嬷:“……”
反倒是阿午第一次被琥珀夸,便一面扒饭一面笑起来,咽下一口道:“阿午这条命也是公主救的,所以即便是断头饭,阿午也吃的心甘情愿,想到这儿自然开心!”
琥珀斜睨着他,“你可真是乖孩子!”
主仆几人吃完了晚饭后看外头暮色苍茫,略显彷徨的她们被李熙螓聚在一起。
在李熙螓说出一个念头后,其余人或错愕或失色都沉默了良久。
半晌,阿嬷愁着眉目第一个规劝道:“公主,不可啊,若这么做了,公主往后……”
李熙螓将指头放唇间,示意她止声,小声道:“现在兹事体大,不说那些,能一道活下来才是最主要的。”
阿嬷知公主决断,自不消说,便没再言语。
玛瑙却担忧道:“若……是不成呢?”
一旁的琥珀自是支持公主决断,自于是看着玛瑙的忧惶眼神,摇了摇头,劝解道:“现在只有公主的法子最为一举两得,我们应该选择相信,而不是献疑!这么做即便目的只是为了我们,又何尝不是公主脱离的好机会呢?”
李熙螓对琥珀的言论表示赞同,随而道:“若有想到更好的法子,自然最好,若没有那就只能一切听我的安排,切不可本末倒置了。”
几个丫鬟摇摇头又点点头,玳瑁面容忧郁道:“若有更好的法子就好了,如今只能听公主的,搏一把,好歹这样大家都能活着!”
琥珀与珍珠点点头,表示赞同。
阿午也接了话,铿锵有力道:“公主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李熙螓拍了拍他的肩头,表示赞扬,随即允诺道:“等这阵子过去了,姐姐给你找个好的私塾,你就又可以读书去了。”
阿午听了热血沸腾,用力点点头。
“还有你们几个。”她又看向琥珀玳瑁他们几个丫鬟,“到时候你们也可以去做你们想做的事儿,我这儿的卖身契从来都只是一张废纸。”
几个丫鬟感动哭了,即便面对着未来的不确定性,却纷纷说要留在公主身边。
待一切细节都筹划说好,便各自忙去了。
李熙螓待在屋内,整理出所有的财物,将那把阿爷送的匕首佩于腰侧,以及那根及笄簪子牢牢插于发间,还拿起便于携带的地契之类装入牛皮袋中贴身藏好。
过后她便好似一切如常,在院里踽行消食,从东边走西边,直到暮色越发下沉,也没看到有任何可疑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