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出这些话时，苏以沫放在大腿上的手狠狠的用力掐着自己，但她表面上没有露出半点破绽，那眼底的阴沉如同实质的黑暗冲进杜羽的心室，将之蒙上阴霾。

凝视着杜羽那微微变色的面孔，苏以沫轻轻冷笑一声，随后摆出一副轻蔑的表情。

“不过不用担心，既然我今天选择表明身份，自然代表过去的打算已经作废了，因为我发现……你不配！”

说到最后三个字时，苏以沫的语调骤然抬高。

随后她的话音一转，语气愈发冰冷。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什么长进啊，杜羽。”

“你现在身边那个，顾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又要像六年之前一样重蹈覆辙吧，呵。”

听到顾言的名字，杜羽面色一变，随即下意识开口。

“你想做什么？”

看着杜羽在听到顾言名字后那骤然有些防备起来的神色，苏以沫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掐住一般，酸涩无比，但同时又浮现出一抹欣慰。

[他果然还是很在乎言姐姐的……]

但杜羽那如同六年前一般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苏以沫的内心，让她险些控制不住自己。

[冷静……苏以沫，冷静，到了最重要的部分了，不能被发现。]

瞅着杜羽的反应，苏以沫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呦呦呦，反应这么大啊，那，咱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杜羽盯着苏以沫的样子，实在无法把她和记忆中那个温柔的身影相重合，他的内心中也翻涌起浓浓的愧疚，苏以沫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有推卸不开的责任。

“别那么看着我，令人恶心……”

扫了眼苏以沫那厌弃的神色，杜羽目光微垂，在心中叹了口气，随后问道。

“你想玩什么？”

苏以沫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换了个话题。

“让我想想，最近你让顾言认孙奶奶当干奶奶了吧，啧啧啧，想的挺周到啊，退路都帮人家找好了。”

听着她的话语，杜羽轻轻皱了皱眉。

仿佛是顺应了他的忧虑，下一秒，苏以沫莞尔一笑，冰冷的目光带着戏弄扫视了杜羽一眼。

“你说，我要是让她在福利院待不下去的话，会不会很有意思。”

杜羽瞬间变色，整个人绷紧起来，语气变得有些低沉。

“不要对她出手……你恨我想怎么报复我都好，她是无辜的。”

苏以沫轻笑了下，不再去看杜羽那凝重的面色，而是自顾自的向后靠在椅背上，将他晾了片刻后，才意有所指的开口。

“这，就要看你的选择喽。”

随后，在杜羽疑惑的注视中，她继续道。

“你现在，应该又在谋划着把她也从身边推开吧，真是恶心呢，杜羽。”

“而我，恰好不想让你如愿呢。”

说着，苏以沫轻笑一下。

“做个选择吧，要么你继续你的想法，然后我毁掉你给她找的庇护所，再让她找不到容身之处。”

“要么……就把你藏在心里的那点龌龊全都告诉她，让她好好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不是喜欢藏吗杜羽，这次我让你藏不下去，怎么样，很有趣吧？”

“说吧……你的选择是什么。”

杜羽愣住了，显然没想到苏以沫的要求竟是这个。

“我只给你十秒时间，杜羽，你不做决定我可就默认选前者喽。”

听到苏以沫的话语，杜羽面色一变，来不及细想，果断选择了后者。

“呵……那我就等着看好戏喽，对了，别想着糊弄我哦，我有方法能知道结果的，要是结果让我不满意，我可是还会按照第一种想法行事的哦。”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一切，苏以沫轻轻松开掐在自己腿上的手，留下一道青紫的痕迹。

随后她缓缓起身，冷冷的扫了一眼杜羽后，朝着门口走去。

杜羽怔怔的看着苏以沫的背影，面色复杂。

[以沫她是把六年前的事代入到我和顾言现在了吗。]

[她的出发点……是觉得我在像六年前一样，所以为了报复我想破坏我的计划吗。]

[但如果我过些日子真会消失的话，哪怕按着第二个选择去坦白，也会被她当做是六年前的行为吧。]

[那她会不会还是对顾言出手……]

杜羽忽然觉得有点棘手。

[事到如今，得先稳住她，再做打算……以沫她现在，变化实在太大了……]

[先按第二种选择稳住她。]

[所以，要说出来了吗……看顾言的表现，应该是把那天醉酒后的事忘记了吧……本来还想能拖一点是一点的，最后还是没能避免吗……]

[实在不想让她，从现在就开始承受啊……]

[……等会。]

[我好像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细节……]

[以沫她刚才……]

忽然想到了什么，杜羽面色骤变，瞬间看向苏以沫那已经伸手拉向包间门的动作，看着那即将离开的单薄背影。

扑通。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坐下的座椅被他骤然起身的动作带到在地。

杜羽整个人直接无视了还没好利索的双腿，飞快的冲到了苏以沫跟前，在她诧异的目光中，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你干什么？”

苏以沫的语气有些颤抖。

杜羽怔怔的看着她的眼眸，在看清她眼中深藏的那抹脆弱后，整个人如遭雷击，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

“以沫……这么多年了，你说谎的时候，还是会有当年的那些小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