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雨剑,改天你也种点儿,等结果之后摘下来给我父王尝尝。”
雨剑摆手道:“世子,我可不会种植。”
范诚忙道:“桂王、世子若是喜欢,范氏可每年赠送。”
“那多不好,这山茴想必金贵,范家主要拿来作大用的,我父子如何能白拿?”
范诚急上加急,道:“世子请勿推托!”
“嗯...这样吧,还是我们自己种,雨剑不懂种植之法,范家主可以教她嘛,对也不对?”
“是是是!世子,可难的不是种植之法,而是种植之地。”
“这有何难?刚才范家主说此物可在定州结果,我在州里寻块土地便是。”’
雨剑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世子种茉莉花没地,难道种山茴就有地啦?这不是瞎扯吗...
令狐居神情严肃,心里却乐开了花,想着世子绕了半天,终于要绕到主题。
范诚道:“世子,这山茴生于十万大山深山之中,寻常土地却是不行的。”
“十万大山?那里人烟罕至啊,莫非是范氏派人到深山之中采摘?”
“那里是人烟罕至,但并非无人,譬如狫族,其在山内有十余支,每支约有数百人。每年果成之后,各支狫族会带来与范氏交易。”
萧祥扭头对令狐居感慨道:“都说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看也未必。”
正在萧祥得意自己层层递进的连环招时,一声娇喝响起:“世子何不痛快些!”
范诚闻言,发须皆张,转头猛叱道:“闭嘴!”
萧祥、令狐居和雨剑面面相觑。缓了一会儿,萧祥道:“小娘子此言何意?”
范诚连忙制止,站起来行礼道:“世子恕罪!”
萧祥挥手道:“无妨,让她说。”
范诚孙女趁她爷爷稍微一愣,站起来急促道:“世子!前日杨大哥许你千户,今日慧明大师又许你客座,世子莫非以为,世子之心杨氏知、法相寺知,范氏却不知?世子瞧不起范氏焉?”
萧祥示意她坐下,道:“请小娘细说,为何觉得我瞧不起范氏。”
“前日世子让杨大哥入府,阿翁得知消息后赶至王府外等候,以为世子见完杨氏,定会召见范氏,谁曾想世子偏爱如此之甚,杨氏只不过遣个后辈便能入府吃茶,而范氏家主亲至却得不到一面之机!
杨大哥从王府出来后,阿翁听闻杨氏贡千户,当时便听杨大哥建议,决定也贡千户,只求世子一视同仁!谁又曾想到,翌日世子去茶茗馆与杨大哥醉酒,而阿翁又被府兵拦在街外,竟是连茶茗馆都近不得!
今日世子兵逼法相寺,阿翁以为世子虽不待见范氏,但是能杀寺庙威风,那也是件令人称道的快事!不曾想,世子竟与那些秃驴相谈甚欢,成为法相寺客座!
这也就罢了,阿翁以为世子是从长计议、徐徐图之,可世子从法相寺回来后,匿名直入范楼,等到酒肉上齐,又以世子之身言称肉臭酒贵!阿翁来请罪,世子非但不原谅,言语中还有责怪阿翁替蛮族隐瞒户口之意,敢问世子,是要杀范氏立威吗?”一阵疾风暴雨下来,小姑娘也是满头大汗,面红气喘。
萧祥这回真的茫然了,倒不是因为小姑娘的话有些伤人,而是觉得这年代人的思维很难理解,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啊,怎么就让范氏受委屈了呢?
雨剑看到萧祥愣了小半天,喊仆役拿来茶叶,泡了碗茶递给萧祥。
其余人各有心思。
令狐居面无表情,内心已经将范诚砍成千万块。世子没有表达过“肉臭”的意思,为什么范氏会这样以为?“酒贵”倒是真的,但世子也没对别人说啊,这话如何能传出屋外?唯一可能就是自己说漏了嘴!“不到一日就泄密,忠心可疑”,世子一定会这么想!
小姑娘畅所欲言之后害怕得不行,红脸吓得惨白。
范诚冷汗直冒,心想完了完了,原本只想利用孙女的率直性格来提醒世子,没想到这丫头口无遮拦,范氏怕是要被灭族!
萧祥将碗里的茶喝完,眼睛扫了一圈,缓缓道:“其一,我并不知晓范家主前日侯在府外;其二,我在茶茗楼并未醉酒;其三,我与法相寺并非相谈甚欢;其四,我并未说过范楼肉臭;其五,狫族之事,还得查明后再决;其六,王府之威,非杀范氏方立,亦非不杀范氏而不能立。”
范诚五体投地,嗷嗷大哭;小姑娘也跪下来痛哭;屋外的仆役跪倒一片,不敢做声。
萧祥站起来,索然无味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