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船继续乘着回旋的涡流向着南极深处前进,暴虐的海水涌动着,潜渊处澎湃万丈,却又寂静无声,西风漂流如同拱卫秘息的守卫,在1911年之前,它牢牢地驻守在此,将湍流之后的世界遮掩在世人之前……
然而现如今,每天都有船只从Mauritius(即毛里求斯国)启航,一路向南,探寻那掩藏在千万年冰雪间的世界。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去室,南极果北不成去室果”,很多人,尤其是亲眼目睹过那肉质感的冰墙自深邃的黑暗中爬起,绵延起伏,盈满视野尽头的人都坚信不疑:
古人曾经到达过这里,并且遭受到过难以想象的恐怖景象。
轰隆隆~
忽然,遥望不见穹顶的巨大冰川自山脉中脱落,坠入深渊,发出无声的呐喊,暴露出那掩藏千年的黢黑表面。
恍惚间,世界变得渺小。
路锦站在船头,那紧握着船舷的手指不断战栗,哪怕是挑选着时令,乘着南半球的夏季前来,此刻南冰极洲的室外温度也已跌破-20°C,并且随着考察船愈是深入,温度将会更低!
陆锦看向前方。
那层叠的“群山”便越加磅礴,黑色的山峦和白色的冰川交相辉映,将他们笼罩。白色的冰川因气温的上升而渐渐淡褪,掩藏其下的黑色山峦逐渐浮现。
季节更替,冰期交替,此地的冰川与山峦就像是棋盘上的‘黑棋’与‘白子’,它们在此角逐,旧的棋子逝去,新的棋子落下,舒尔间千万年。
纪元更迭,岁月流转在此地留下的些许痕迹,随着新的纪元开始,古老的遗骸便在此地封存……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是跨过了山峦与冰川,来到了崭新的世界。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海洋,零星的冰川漂浮在海面上,再远些,便是横亘在极南的纯白墙垣。
世界的风从尽头吹来,凛冽的,宛若冰渣般渗入口鼻,夹杂着潮湿与孤独。此刻的他们就如同虫子般,初次窥见了那遥不可及的人间界,首先涌现的不是惊喜与雀跃,而是恐惧与不安。
寂寞、清冷,苍茫天地间好似一无所有,他们却始终不渝地眺望远方,似要窥视到沧溟的尽头。
未知,像是勾人心魄的恶魔,总是在挑逗着人性,让人辗转难眠。
路锦穿起厚厚的棉袄,蹑手蹑脚地离开船舱,走向夹板,同行的旅友们早已昏沉睡去,只剩下船长室的灯火依旧通明。
“谭舰长,还没休息呢?”路锦敲打着船长室的玻璃喊道,却是无人应答。
他有些疑惑,伸出手抹了抹玻璃,朦胧的水汽淤集在内壁,根本看不清全貌,只是模糊地看到了一道身影,趴在桌子上。
路锦有些自嘲地说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半夜三更不睡觉?”
他有些唏嘘,却也毫不慌乱,毕竟现在的船艇都换成了“人工智能”,卫星和声呐技术的应用更是使得船只能够轻而易举地避免碰触到那些隐藏在水面之下的礁石。
想着想着,他便是来到夹板之上。
南极的天空很纯净、透彻。繁星如梦,浩瀚的银河同圆月相互映衬,星空便犹如一幅深邃的画卷,以独特的笔触,无声地描绘着浩瀚宇宙的壮丽与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