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雪正盛,人就坐在窗边,却全无赏雪的兴致。
荷歌的目光沉了下来,原先心中那股子酸胀苦涩的感觉已经消失了,便只觉得胸口堵堵的,似有一团火焰在其中跳动,可到了现在竟是空空荡荡,一片虚无
这两日玄再也没有来过,除了前来侍候的丫鬟婆子,就再没见过旁人。院门口有人把手,四处皆是安静无声,荷歌猜不出这儿究竟是哪儿,也猜不透玄到底要做什么。
可是照着之前端城里的形势和姚千璃那副凄苦绝望的神色,定当是有大事要发生,但偏偏这里太平宁静,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这不免更叫人不安起来,况且留在此处,亦不是自己的本愿。
指尖扣紧了手掌,得想个办法逃出去!
这时,正有一个婆子领着几个丫头进来给荷歌送晚饭。荷歌瞧着其中的一个,身形外貌倒是有几分像自己,心中便忽然起了个念头。
她安静如常的在那些人的看顾下用了饭,那婆子便捧出一碗安神汤来递到荷歌面前。
“这几日天寒霜冷,小姐身子想必疲乏了,公子命人备了这份安神汤给小姐,请小姐用了,早些休息。”
荷歌接过汤碗,放到唇边正准备喝,却像是忽然记起一般,抬头对那婆子道:“这天确实寒冷,不知此处可能沐浴?我素有腰疼的毛病,得时常泡泡热水。”她笑了笑,容颜温婉柔和。
那婆子点点头,微笑着应了,立刻着人去预备,而那小丫头则顺利的被荷歌要了下来,伺候沐浴。
不多一会,屋中热气氤氲,有人轻轻开了门,又小心的掩上。路过院门口时,淡淡道了句“我去给姑娘提热水来。”便顺利的离开了。
出了院门又走了些许,那女子终于抬起头,露出了一张娇俏的脸蛋。荷歌微微舒了口气,脚下却不敢停步,边四处打量着,边寻找出去的路。
刚刚拐过一个垂花门,她却猛的呆住了,这不就是之前玄带自己来听戏的那个宅子嘛。没想到他竟是把自己偷到了这里。
其实这便更好办了,出去的路她还是记得的。荷歌心中略微放松了些,微一思忖,便继续向前。
此刻天上的雪似乎小了些,风声也没那么凌厉了,荷歌紧靠着院墙下的暗处疾步快行,刚走到那日听戏的戏台附近,忽然就听见一阵杂乱的呼喊声从不远处传来。
荷歌一滞,第一反应是不想多管闲事,这里是玄的地盘,既是出事也是冲着他去的,好歹自己更能脱身。她打定主意,脚步不停,又往前走了几步,耳中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女人声音,听着竟有些熟悉,荷歌心中一慌,目光不由自主的朝着那声音的方向转了过去。
眼前长廊的尽头,突然跌跌撞撞的摔出来一个女子,那女子摔在地上,竟就起不来了,伏在那儿,身体起伏的厉害。
她身后,很快出现一个高大的男人,他奔到女子身边,一把将她抓起,又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最后两臂一收,将她抱在怀里,匆忙起身朝着荷歌的方向奔来。
很快,更多的人出现在他们身后,各个手持利刃,却拼杀在一起,很显然,这中间还夹杂着两拨人。
抱着女子的男人身边也不时有人追上,他大力的挥舞着手里的一柄短刀,将来人逼退,自己却也不断被击中,皮肉绽开,鲜血浸染出大片大片的暗影。
又往前跑了两步,他终于看见了站在这边的荷歌,他的脸上一片血污,狰狞的伤口布满了他的身体,袖管中蜿蜒流出浓稠的血液。
了空主持!
荷歌愕然当场。了空看见她也很意外,两个人突然这么面对面的遇见,一时间都怔住了。
突然间又有人冲了上来,了空转身便是一脚,可是还是被另一个人砍中了大腿,他痛苦的跪下,怀中的人跌在了地上,痛苦的伏作一团,却抬起一只手,颤巍巍地去拉了空的手。
荷歌站在那儿,脑中一片空白,这个距离她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了空怀里的人正是青凤!
了空去拉青凤的手,侧身闪过身后的人的劈砍,另一手瞬间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拗,便听见“咔嚓”一声,竟是生生将那人的手掰断了。
他拿起那人的剑,毫不犹豫的刺了下去,又迅速转身想要去抱青凤,却有更多的人冲了过来。无奈,他只得咬牙站起来,立在青凤的身前,一次次打退那些致命的击杀。
彼此的距离太近了,那些刀剑砍如肌理的声音清晰无比,一刀下去,人的血就像一块艳丽的红锦一般铺陈在半空中,继而四分五裂,到处飞溅,还带着主人的体温。
荷歌感到自己的脸上、手上不断袭上热热的触感,她知道那是什么,每一下都滚烫如灼烧,让她一动也不敢动。她怔忡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在眼前发生,耳中的砍杀声逐渐被胸口中猛烈跳动的心跳声盖过了。
不断有人死在面前,血从他们的身下涌出来,汇集成片。那些缠斗在一起的人,还在不断拼杀着自己的气力。
终于,了空倒了下来,他还想爬起来,却不断的摔倒。那些人靠了过来,一点点向他们逼近。
青凤被护在中间,她靠在了空的身后,了空忽然转过身来,拉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