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迪加里的人是最了解叶慎的，西尔芙的能力也可以帮上忙，只要能够让叶慎醒过来，不管洛彻斐斯提出什么要求，哪怕……哪怕是被称作凯撒大帝，最后的德库拉的那位吸血鬼大人……

阮星潋的手指刚攥紧，边上伸过来一只手，直接把她的手背覆盖住了。

女人一愣。

赴死的决心都做好了，被洛彻斐斯他们冷嘲热讽的心理准备也做好了，不是，这怎么了——

阮星潋错愕地转头，看着床上本来双目紧闭的叶慎现在正睁着眼睛抓着她死死不松开，嘴巴里还念叨着，“老子他妈不睡了行吗！你回去辛迪加干什么！那洛彻斐斯能放你走吗！”

阮星潋猛地一惊，感觉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她不可置信地说，“叶慎，你，你，你不是昏迷了吗——”

叶慎额头有冷汗，他拽了一把坐在床边的阮星潋，而后将她拽上了床，在阮星潋还在震惊的时候，叶慎已经将她一把扣进了自己的怀中！

“我只是想装睡听一下你有什么心里话想对我说啊……”

最开始听着还挺满意呢，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劲了。

怎么还要回去辛迪加啊。

怎么还要回去找洛彻斐斯啊。

“装不下去了。”叶慎抽了口气，把阮星潋扣得很紧，“你刚跟我告白，我已经都听到了，你别去找洛彻斐斯，能把我急死。”

阮星潋恨不得现在掏把刀子直接把叶慎刺死，什么告白，什么心里话，他原来一直是装的，看着她在这干着急！

怎么会有！叶慎！这么恶心的吸血鬼啊！

“你怎么能这么恶心啊！叶慎！你装死是不是！你故意看见我伤心是不是！”

叶慎把阮星潋搂得可紧了，生怕她真的去找洛彻斐斯了，他不装了，“不装了不装了，你别去，求——”你了。

话音未落，阮星潋一耳光抽在叶慎脸上，“你太无耻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啊！你知道吗！你知不知道我心都要碎掉了！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

还没说完，叶慎扣着阮星潋的脑袋，吻住了她的嘴。

那一刻，阮星潋心头像有电流猛地窜过。

接吻，这种行为是吸血鬼不会有的。

人类独有的，交换感情的方式。

这个瞬间，叶慎用人类表达感情的行为来安抚收到惊吓六神无主的她，微凉的唇和她相贴，就好像这个瞬间，他和她相爱。

阮星潋肩膀颤了颤，眼泪从她眼眶里落下来。

她推开叶慎，用手背擦了一把自己的脸，“你干什么？”

“如你所见。”叶慎说，“亲你。”

“你一个吸血鬼——”

“确实。”叶慎说，“我一个吸血鬼，但我想亲你。”

说到这里，叶慎按住了阮星潋的腰，他拉着她的手，放在他之前被射穿的胸口上，“我的心不冰，我的心还会疼。这里好疼啊。”

阮星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别装！”

“真的疼，疼死我了。”

叶慎嘴巴里骂了两句脏话，“我去，你知道吗，当时替你挡这一下，老子以为不疼呢，我日你的瘟，斜枪这一发子弹这么疼！擦！”

这骂骂咧咧的样子不像假的，阮星潋下意识在他胸口摸了摸，像是哄小孩似的，叶慎当场乐了，他说，“原来你这么在意我，阮星潋，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了呢，真好。”

“……”阮星潋一下子把手收回来，“叶慎你这种绿茶汉真是太阴险了！”

仗着她慌乱无助的时候来攻击她最薄弱的地方，叶慎，太阴险了！

“真好。”叶慎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不开这一枪我还不知道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呢，现在知道了。阮星潋，原来你那么依赖我啊，原来我的存在对你来说是无法被替代的……”

叶慎说的每一个字都让阮星潋感觉心惊肉跳，她用力推搡着他，“我刚才那些都是气急攻心说的胡话！”

“我不信。”

“都是乱说的！”

“我不信。”叶慎说，“真是乱说吗，我现在就喊斜枪来再对我开一枪试试。”

“嗯。”阮星潋说，“那还是一枪打死你更好一点。他什么时候来？我请他吃饭。”

“……”

******

叶慎醒来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卑弥呼。

卑弥呼的伤势比他的要重，叶慎走到客卧的时候，女人还在沉睡，胸口还有一个明显的大窟窿，不过这会儿不流血了，仔细盯着伤口看，还能看见缓慢愈合生长的血肉。

“调停者部门的子弹对于吸血鬼来说很疼，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夜族的恢复能力。”莫湛站在门口，双手抱在胸前说道，“叶慎，你也被打了一枪，是怎么好的？”

叶慎只是淡淡一笑，“可能斜枪也打偏了吧。”

没打中心脏。

莫湛盯着他的背影，依然没有放下对他的审视。

不可能。

当时叶慎被阮星潋带回来的时候，他就检查了叶慎的身体，那子弹正中他的心脏。

可是他怎么会没死呢。

再说了，身为前调停者，也就是斜枪的同事，莫湛是最了解斜枪的人，斜枪这人的枪法可以说得上是整个调停者部门里最精准的，他没有打不准的时候，只有他……

想不想打准。

打卑弥呼的时候故意打歪了，卑弥呼没死。

打叶慎的时候一枪打中，可是叶慎也没死。

阴差阳错之下，卑弥呼和叶慎统统捡回一条命。

莫湛垂下睫毛，有什么念头从他脑海里闪过，少年喃喃着说，“你和调停者部门的人……认识吗？”

叶慎的眼神一晃，“不认识。”

“我觉得很奇怪，总觉得调停者部门里的人对你手下留情了。”

“要是手下留情，会打我吗？”叶慎冷笑了一下，“他们只不过没想到我不会因为打中心脏而死罢了。”

也有这个可能。

莫湛看着叶慎白皙的侧脸，他说，“我有个猜想，但是这个猜想得回去调停者部门才可以找到答案。”

“你的意思是你要回去？”

“嗯，我的身份卡到现在还可以使用，没有被注销。”莫湛举起右手，掌心有一团光升起，光芒里有一枚长方形的徽章，少年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徽章还在发光。”

也就是说，莫湛虽然现在被调停者部门驱逐追杀，但是他的身份卡还残留在调停者的系统里，他现在还能够使用身份卡来查看一些调停者部门的档案。

“我还能回去。”莫湛道，“阮星潋之前说，怀疑有人在操控这一切，我怀疑不只是辛迪加的那位大人，还有……”

还有调停者部门里的那位大人。

叶慎皱了皱眉，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复杂，他道，“你回去会被杀。”

“无所谓。”莫湛说，“你们也杀了那么多调停者部门的人了，我刚看了部门档案，有不少同事的档案变成了红色，代表着死亡……狂盾和毒炼这两个大队里的人，全都被你们杀完了吧？”

叶慎沉默，无形之中是回答。

“等卑弥呼醒来，我要偷溜进去调停者部门。”莫湛说，“我怀疑部门里有叛徒。”

叶慎玩味一笑，“和你一样的叛徒？”

“不，是全人类的叛徒。”

莫湛说，“甚至是和阮星潋的初心站在对立面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