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沈眷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温缓着语气,小心地问:“小歌你现在是双重人格了?”
顾树歌愣了一下想起双重人格的定义。
一个人具有两个相对独特的并相互分开的人格,并以原初始人格未分裂出其他人格时的患者为主人格,分裂衍生人格为亚人格的一种精神变态现象。
这么一对照,除了她现在是鬼不是人其余都很符合。恶念可以说就是她的另一重人格。
她不知不觉间患了精神疾病而不自知,甚至还很得意,想要使唤亚人格。
顾树歌在沈眷的手心写了个“嗯”,就没有别的话了。
沈眷看了看空荡荡的副驾驶座,几乎能想象出她被泼了一盆冷水后的失望和不安。
她其实也有些苦恼,难道她还得去进修一门心理学?可鬼的情况和人的兴许不同不能按照人的方式去治疗。如此一来,就很麻烦了。
圈养一只小鬼当真不是那么容易的时不时就有棘手之事。
但沈眷虽觉苦恼却一点也不嫌麻烦。她苦恼也是担心有不懂的地方没把小歌养好。
“别慌恶念在你体内也不是一两天了,不是也没什么问题?”沈眷柔声道。
顾树歌虽然慌但理智还是在的,她一想也是她都是鬼了还害怕什么精神疾病更何况恶念作为另一重人格,还很畏惧沈眷,她在的时候,根本不敢出来作祟。
“我不怕,我有你。”顾树歌振作起来,在沈眷的手心写道。
沈眷看着后面三个字,笑了笑,说:“对,你有我。”然后又说,“你把恶念的情况跟我说仔细点。”
顾树歌就告诉她了,第一回出来是什么时候,她有什么症状,后面一回又是什么情况,都在沈眷手心写了一遍。当然隐去了恶念要她强占沈眷的事。
她到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个恶念很不靠谱,她连身体都没有了,跟沈眷牵牵手都不行,用什么去强占她呢。
可强占二字还是使得顾树歌心热,她悄悄地看了看沈眷,沈眷正聚精会神地感觉她在她手心写了什么字。她们靠得很近。
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近过了。
顾树歌回想起以前,高三的时候,沈眷怕她紧张,每天晚上下了晚自习,都亲自来接她。那段时间,出差也好,应酬也罢,她都推了,把晚上的时间完完整整地留给了她。
那天她有一道题难住了,坐在教室冥思苦想。那道题是超纲了,她能感觉到不是高中生的能力能解的,可偏偏她又摸到了点头绪,就不舍得放弃。挖空了心思,想要解出来。
一解就忘了时间,等她反应过来,沈眷已经坐到她身边了。
春末的天气,夜间也是暖风习习,教室里开着灯,外面天很黑,同学们都走光了,只有走廊上间或走过一个背着书包的高三生。
高三的教室里,课桌排得密密麻麻,各种教参堆得高高的,卷子随处可见,黑板上还有粉笔写了“距高考还有31天!”
31这个数字,还是用红色粉笔标出来的,特别醒目。
她穿着宽大的校服,手里握着笔。
转头看到沈眷,哪怕每天都见,这时也忍不住呆了呆。沈眷长发微卷,妆化得精致,漂亮知性,跟这间学生气的教室格格不入,落在顾树歌眼中,就像是心跳都不是自己的了。
“怎么了?题难住了?”沈眷一面说,一面低下头,帮她看题。
她那时候还能跟沈眷肆无忌惮地说话,就把卷子往她那边一推,说:“你看,就是这题,是不是超纲了?”
沈眷就顺手拿过了笔,读过题,在稿纸上计算起来。
她来前,顾树歌的眼中只有试题,她来后什么试题什么高考,都抵不上沈眷的一根头发。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在沈眷的身上,悄然间满心都是欢喜和自豪,想着,她可真好,这么好的人,是她的。
她正对着沈眷发痴,沈眷解完了题,一边说:“这里面要用到一个公式,得大学才教”一边转头看过来。
她这一转头,脸就蹭到了她的唇上。
顾树歌睁大了眼睛,沈眷整张脸都红了,两个人全部僵住不敢动。
她的嘴唇还贴在沈眷的脸颊上,她们近得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夜风吹进教室,卷起不知谁的试卷,纸声哗哗作响,关门的声音远远传来,不知哪个教室的门关上了。学校里静悄悄的,许多教室的灯都熄了。
顾树歌屏住呼吸,呆呆地看着沈眷的睫毛,唇下柔软的触觉,像是有一只手,揪紧了她的心,还轻轻地挠了两下。
不知过了多久,沈眷退开了一些,低头看着试卷,镇定地接下去说:“我给你讲一遍,你理解一下。”
她哪里还有心思解题呢,支支吾吾地随意点头,目光却不住地往沈眷脸上瞟。
顾树歌想到这件往事,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算小时候的亲近,那一回是她动心以后,和沈眷最近的一回。身在异国他乡时,她常将这件事翻出来,然后翻来覆去地品味,有时品出来是甜的,有时是涩的,有时是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