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3章 第二十三章(1 / 2)秘密首页

br> 笔友什么的又是哪个年代的产物明明网恋更流行也更顺应时代。

顾树歌失望得不行嘟哝了一句:“姐姐真老派。”不情不愿地在纸上写了个“嗯”。停顿了一下,又有些不服气地写了一句:“不会不见。”她才不会聊着聊着就不见她的魂体特别稳定现在看起来也没有刚变鬼时那么透明了。

她一写完就看到沈眷笑了一下,笑意温暖且平和。她完全扫去了见过木子后的阴霾关切地问:“你现在好吗?”

顾树歌的心就像被软软地戳了一下。她本来以为沈眷最先问的应该是案情相关的东西毕竟这段时间看来她很关注案情进展,可是没想到她会先问她好不好。

顾树歌自己都没有想过她现在好不好。

真的要说,当然是不好的。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间死了,突然间变成了鬼心爱的人在面前她碰不到她说话别人也听不到美味的食物她不能吃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她就像被彻底隔离开被放逐到人间的热闹之外,眼睁睁地看着,却不能参与。

这么一形容就很惨了。可是顾树歌竟然从来有过孤单的感觉。因为沈眷在。从她第一天晚上感觉到她的存在后她不仅没有怕没有逃避还积极地寻求办法,跟她说话,朝她贴近。哪怕根本得不到回应,她也会对着空气一句话一句话地说。

其实顾树歌知道,沈眷不是那种爱说话的人,她有什么想法完全可以放在心里,她之所以说出来,就是为了让她不孤单,让她知道她始终都没有放弃。

还好现在,她们终于找到对话的方式了。

“我挺好的。”顾树歌用笔写道,“除了碰不到东西,不能被看到,身体没有重量,跟生前差不多。而且有你和我说话,我也不觉得无聊。”

顾树歌认认真真地写下最重要的一句。

沈眷看着白纸上的字一笔一划地凭空浮现,眼中的满是心疼,又问:“那你有没有需要的东西?”她怕顾树歌听不懂,解释道,“比如,香火、供奉、祭祀之类的。”

那些影视作品也好,奇幻故事也罢,说到鬼神总会提到祭祀,鬼神是要接受人间供奉的。听沈眷这么问,顾树歌眼角弯弯,笑了起来,却不是笑沈眷也会被这些虚构的作品糊弄,而是觉得高兴。

她这样子说,分明是想通过香火供奉把她喂养起来。

香火沈眷点过好多次了,没对她产生任何影响,到目前为止,唯一对她有诱惑的,是沈眷的血。顾树歌看了一眼玻璃皿中的血,还是很想喝,还是觉得饿,甚至有一股冲动让她想要把血全都喝掉。

她连忙把头转开,平息那种蠢蠢欲动的欲望,写下两个字:“没有。”

沈眷“哦”了一声,叮嘱她:“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告诉我。”

顾树歌在纸上画了个笑脸。

沈眷便笑了笑,她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可是想说的太多了,反倒一时不知从何说起。顾树歌也是,很多的话,比如她的案子,比如她怎么会变成鬼的,比如她这几年有多想她,她努力逃避,努力忽视,得到的结果只是让想念在心中发酵,让沈眷在她心里变得更加深刻,更加特别。

顾树歌忽然间低落起来。

她和沈眷,本来就不可能,以前是有哥哥,现在隔了生死。虽然她现在还能作为阴鬼留在阳间,以后呢?应该会消失的吧。消失之后,她就彻底不存在了。

她们大概是真的没有缘分。

书房里,一个不说话,另一个不提笔,就悄然寂静了下来。沈眷原本是在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让她们的对话更便捷些,用笔虽然挺方便了,但是笔太重了,小歌拿久了肯定累。她还有好多话要问,还是得再找个更简便的办法。

她正想着,突然感觉到一阵失落,很淡,但却确实存在。沈眷停下来感受了一番,这不是她自己的情绪,是从她左边冒出来的。

沈眷看向左边,唤了一声:“小歌。”

左边桌上的羽毛笔立刻竖着飘起来,显出准备下笔疾书的架势。

沈眷感受了一下,那一阵失落淡了下去,直至消失。她思索片刻,试探地问:“你是不是不高兴?”

顾树歌惊呆了,连忙低头去看自己刚刚写的几个字,每个字都是正正常常的,还画了一个笑脸,非常乐观开朗。那么沈眷是怎么知道她不高兴的?

羽毛笔高高提着,半晌没动静。沈眷想了想,又问:“不想和姐姐说话吗?”

这回,羽毛笔很快落在纸上,写了两个字:“不是。”

却没回答她之前的问题。

沈眷略一沉思,说:“我们晚上吃肉吧。”

话音一落,沈眷就感觉到左边传来喜悦,仍旧很淡,不仔细感受甚至发现不了,片刻,喜悦骤然消失,直线下降,变成了愤怒,这愤怒比喜悦要强烈得多,沈眷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吓了一跳。

“我不能吃,我吃不到。”顾树歌用笔写道。

于是沈眷就确定了,她竟然能够感受到小歌的情绪,虽然很弱,但她确实可以感觉到。沈眷没把这件事说出来,歉然道:“对不起,我忘记了。”

羽毛笔略一停顿,工工整整地写下一句:“没关系,我也不想吃。”显得非常通情达理。

沈眷抿了下唇,才没有笑出来,夸了一句:“小歌真可爱。”

这回感受到的是欢快跟自豪。

真神奇,她看不到她,却可以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沈眷不准备说出来,按照小歌的性子,如果知道她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可能会掩饰低落、难过之类的负面情绪,那就太辛苦了。

“我在想为什么只有你的血才能被我碰到。”纸上出现了一行字。

沈眷也疑惑过这个问题。

到现在为止,存在的问题很多,除了案子上的,光是顾树歌死后变成阴鬼留在阳间就有很多疑问。沈眷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那个符袋。

这个符袋她从顾树歌的遗体上取下来后,就一直随身携带。顾树歌看到符袋,也觉得它有很多秘密,沈眷把它放到了桌子上。顾树歌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原以为会直接穿过去,然后手指却停留在了符袋上,指尖有粗糙的布料质感。

她碰到了!

顾树歌一惊,本能地喊:“姐!”一喊完,她就想起来,她的手指刚刚沾了沈眷的血,血为媒介,可以让她碰到东西,而不是这个符袋本身能让她碰到。

一场虚惊。顾树歌舒了口气,收回手,沈眷感觉到她的惊讶,道:“你看一看,这个符袋有没有特别的地方。”

顾树歌把刚刚的事写了下来:“我刚刚碰到它了,吓了一跳,后来才想起来我手指上有你的血。”

原来是这样,沈眷想起了一件事,说:“这个符袋给你前,我也贴身携带过一段时间,有一次,意外弄破了手,血沾到上面,但很快血迹就消失了。”

是说这个符袋会吸血?不对,恐怕不只是血。顾树歌贴身带了它两年,但它现在还是簇新的模样,没有任何损耗陈旧。

她想了一下,在纸上写了起来:“我的尸体撞得很烂,我仔细看过,它贴着的那层衣服上都是血,但它没有沾上。”现在看来,应该不是没有沾上,而是它吸收了。

这个符袋显得有些诡异。但是广平寺的和尚说它是灵器,径云大师给她时,说的也是佛门圣物,能抵死劫。沈眷拿起符袋,又拆开,里里外外的看,光是肉眼,看不出什么离奇的地方。甚至里面的佛像、符纸都带着股佛门独有的檀香味。

顾树歌也觉得这个符袋不是坏东西,因为它确实帮她挡过一次死劫。她提起笔,想要把那次死劫写出来,但一想,仔仔细细地说明白那回的事,恐怕得写上好几百个字。她现在写稍微长点的句子都要好一会儿,好几百个字她能写一晚上。

顾树歌就打住了,决定等晚上沈眷去睡觉,她再慢慢回想慢慢记叙。

现在她只是做了个猜想,写道:“也许符袋起的是一个器皿的作用,我们的血都沾过它,于是相融,所以我才能碰到你的血。”

这倒是说得通。沈眷却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如果沾到符袋上的是别人的血,而不是我的血,那么能碰到你的,就是别人了吗?”

顾树歌听到这句话,觉得是讨论另一种可能性,可是细细一品,又不太对劲。她觉得好像回答是和不是都不太好,于是就提着笔,没有落下。

沈眷看着羽毛笔上棕色的羽毛,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还以为是因为我们之间有什么羁绊。”

什么羁绊?顾树歌不解。她提着笔有点累。在人眼中轻飘飘的羽毛笔,对她来说就像一根铁芯那么重。不过她觉得也沈眷说的有道理,就顺着她道:“也对,如果只要是血就行的话,也太随便了,佛门不是特别讲究因缘际会吗?”

她这么一说,沈眷眼中笑意微漾,口上却冷静道:“有可能。”

跟沈眷只能看到她干巴巴的文字不同。顾树歌是能看到她的人,看到她的表情,感受她话中的语气的。

姐姐好像很满意。顾树歌有些不解,也有些失望,她本来想如果只要把血滴在符袋上,和她的血相融,就能作为媒介的话,那只需要把别人的血滴上,然后用别人的血,她就可以不用沈眷的血了。

她还是很心疼沈眷为她割破手指。刚刚那一下,割得特别深,才挤出半玻璃皿的血,挤完她就马上贴了个创口贴,但是顾树歌看到她的伤口了,觉得特别疼。

不过究竟是有羁绊然后再把血滴在符袋上才能管用,还是只需要把血滴在符袋上就可以,并不是猜想推论就可以得出答案的,得试验一下。

顾树歌写道:“试试别人的血。”她写完看了眼窗外,天还亮着,还能让人送来。

沈眷回答:“好。”

大部分时候,沈眷都是理智的。她和顾树歌想的一样,必须试验,才能确定哪种设想是对的。

她打了个电话,顾树歌开始以为她是给林默打的,听了两句,听出来了,不是林默,对面是他们家的家庭医生。医生姓沐,开着一家私人诊所,医德和医术都很好,顾树歌从小生了什么病,都是请他看的。

见沈眷是打给沐医生,她连忙在纸上写:“消毒、伤口处理。”

沈眷一边说话,一边分神瞥了眼白纸,然后点点头。

顾树歌就坐到椅子上,等她结束。

没几句,说清了情况,沈眷就挂了电话。然后她拿出昨天给顾树歌听有声读物的平板,打开一个空白文档,放到桌子上,说:“在家里用笔还好,出门的话,用电子设备会方便些,你试试能不能在平板上打字。”

顾树歌觉得有道理,而且现在触摸屏都很灵敏,她只要碰到屏幕,就会有反应,比拿笔要更省力些。

顾树歌又沾了点血,才过去没多久,玻璃皿里的血已经有些凝固了,呈现出半胶状体的形态。她打算打出“掺水”二字,提醒沈眷往玻璃皿中加点水。

手指点在屏幕上。

没有反应。

顾树歌使出传说中吃奶的力气,在屏幕上用力一戳,还是没反应,她惊呆了,难道她的力气在拿笔的时候用完了,连屏幕都按不动了吗?

她迟疑了一下,用手指点了一下沈眷的手背,试试自己的力气有多大。

沈眷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平板,等她打出字,冷不防被点了一下,怔了怔,才问:“怎么了?”

能感觉到?顾树歌想了想,加大了力气在沈眷的手背上又点了一下。

她加大的力气,根本就没多大区别。被她无故点了两下,沈眷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还是把手心摊开,问:“你可以写在我手上。”

她只当小歌拿笔拿累了,想要偷懒,在她手心写得慢一些,也是可以感觉到她写的什么字的。

顾树歌眼睛一亮,对啊,她除了可以用笔,还可以直接在沈眷的手心写。

她伸出手指,准备写了,却又生犹豫。在手心写字,会不会太亲密了。她犹豫着,沈眷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就问:“怎么了?不写吗?”

顾树歌咬了咬唇,想在手心写字一点也不亲密,而且就算亲密,也只有她会觉得,沈眷又不知道她的心思,才不会多想呢。

这么一说服,果然就说服了自己。

顾树歌落了指,在沈眷的手心滑动。她动作很轻,因为轻一点,阻力会就能省力一点。

沈眷只觉得手心很痒,就像是小动物轻轻在舔,她弯了弯唇角,又立刻恢复了镇定,感受顾树歌在她手心写了什么字。

顾树歌写的第一个字是“按”,写完第一个,她停顿了比较长的时间,才写下第二个“不”,然后又是一段时间的停顿,再写第三个字“动”。

连起来就是按不动。

“按不动屏幕?”沈眷问。

顾树歌在她手心画了个勾。

自从她们第一回交流用勾和叉代表是和否后,这个习惯就沿用了下来。沈眷看了一会儿屏幕,很快就明白过来,现在的电子设备配备的屏幕都是电容屏,得用手指或者电容笔之类的东西才能有反应,其他物质,比如用木头,石头之类的去碰屏幕,屏幕是不会有反应的。

小歌现在连实体都没有,当然按不动。

沈眷有些愧疚,是她疏忽了,就用安慰的语气说:“这个屏幕不好,我们去定制一个。”

顾树歌又不傻,她对电子设备的了解比沈眷这个只知道笔友的老派人要多一点。听她说定制,就明白了。得定制一个压感式触摸屏,也就是可以用力气按出来的屏幕。

她就在沈眷的手心画了个勾。

手心可以写字,顾树歌就不碰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