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华上前劝架也挨了几拳。
香火铺子的员工都趴在隔壁房间的窗口张望,一看见老板挨打,纷纷冲出来助阵,其余几名讨债员工见状上前阻挡,刚才一进门早就互看不爽,很快便扭打起来。
纪曼云和几名女员工待在后面的工作室,大厅传来的打骂声和货品摔落撞击声令人惊恐。
她担心丈夫安危,几次想往大厅走去,又担心自己帮不了忙只是添乱,不知如何是好。
女员工们议论纷纷:
"老板娘,要不要打电话报警?"
"电话在外面,怎么打?"
"躲在柜子后面偷偷打。"
"一出去就被看见了。万一被抓到怎么办?"
"可别打出人命来啊。"
"我看他们都很凶狠......"
"不然我从后门出去跟里长伯借电话?"
纪曼云依稀听到积欠工资的事,这攸关自家人声誉,不敢贸然报警:"先等等,事情还没弄清楚。"
大家七嘴八舌,纪曼云突然想起女儿,这才发现女儿早已不知去向,惊呼:"招弟呢?"
于是,女员工们跟着老板娘在屋里各处找孩子。
一名女员工问:"会不会从后门跑出去了?"
原来招弟早已溜到大厅,正关切父亲的安危。
薛文华努力劝架,一直是打不还手。
他频频后退,冷不防地让身后的椅子绊倒在地。
讨债员工打人打到失去理性,举起椅子就想往薛文华身上砸下,却没想到,斜侧方向突然奔过来一名小女孩,挡在薛文华面前,冲着他哭着叫喊:
"不要打我爸爸!你们是坏人!我叫警察抓你们!"
女孩吐字清晰,一字一句说得极为响亮。
所有打架的人听到这娇嫩话语都是一愣,纪曼云更是大惊失色,赶紧往大厅冲去。
薛文华起身安抚女儿,仍是一心劝架:"都住手吧。大家无冤无仇的,钱的事好商量,积欠的薪水我来负责。"
话才刚说完,他的心开始砰砰跳了起来,暗地里安慰自己:"不就是一个月的薪水嘛。"
讨债的员工们一听,怒火全給澆滅,即使挨打也都消了气。
带头讨债的员工对薛文华也客气了起来:
"薛老板,我们都是家有老小的人,每天都需要用钱,每拖一天都是煎熬。我看你是说到做到的人,我尊重你,给个时间,我们改天再来。"
薛文华为女儿擦去涕泪,开始担心自己是否能承担。
他强忍心中忐忑:"一个礼拜后,这个月十五号,早上九点,就约在公司吧。"说完无奈望着妻子,再望向呆坐地上,不发一语的赵礼培。
赵礼培刚才被围殴,如今已是鼻青脸肿,身上的衬衫被撕成一条一条。
薛文华叹了一口长气,也不忍心再说他。
带头讨债的员工向几名同伙对了眼,其余人都没意见,于是见好就收,一道离去。
纪曼云抱着女儿,尽管情绪仍有些激动,但语气仍是温和:"刚刚的情况有多危险,你怎能这样冲出去?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你叫妈妈怎么办?"
招弟在母亲的怀里安稳了下来,低声认错:"妈妈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薛文华和员工们开始收拾散乱一地的香火用具。
收拾完毕,他见员工个个身上挂彩:"都被打伤了,今天大家早点回去。"再对妻子说:"每人发给五十块钱,让他们去买药。"
他贴心叮咛员工:"伤口要处理好,不要小看,会有后遗症的。"接着对赵礼培说:"我们谈一谈。"
纪曼云看见丈夫脸颊上一大片瘀青,关切地问:"先帮你擦点药酒,好不好?"
薛文华对妻子微微一笑:"等一下,放心,我没事。"
赵礼培还带酒意,低着头,摇晃着身子,跟在薛文华身后。
高个子的薛文华走在前头,象是想起什么事似的突然停下脚步,小个子的赵礼培却不知停步,一头撞向他。
这一撞,让本来就有些醉意的赵礼培向后方摔去。
薛文华早一步拉住他,对妻子说:"这家伙还没清醒,我先扶他去客房睡好了。"
纪曼云张罗着晚餐让孩子吃饱后,就催促着孩子去睡觉。
她满腹疑问:"小赵积欠的薪水到底有多少?一个月是多少?我们哪来这么多钱?"急着探问丈夫的想法。
等夫妻俩各自忙完,薛文华问妻子:"你一定在怪我强出头,是不是?"
纪曼云温柔的为丈夫擦上药酒:"我没有这么想。你是合伙人,现在公司出事了,本来就该担起责任。"
薛文华懊丧不已,抓起妻子的手:"我就是这样背时的,投资什么都赔。"
纪曼云不解:"去年你不是领了公司红利吗?"
"是啊,钱也汇进我的户头,我还拿了存折给你看过。才高兴没多久,这会儿却积欠薪水了?"
"你有问过小赵欠多少钱吗?"
"他睡得好沉,问他话都不回,等明天一早再问吧。"
一整晚,夫妻俩都是忐忑不安,天刚微微亮,薛文华就翻身下床。
纪曼云跟着起身:"我去准备早点,你去看他醒来没?"
纪曼云到厨房才刚点燃柴火,就听到门外来来去去,急切奔跑的声音。
她放下手边工作,刚踏出厨房,立即迎上丈夫焦虑的目光。
薛文华神情激动:"小赵留下字条,说对不起我......"
出乎意料!
纪曼云颤声问:"他跑了?丢下烂摊子让你来处理?"
她感到一阵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