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护卫军第一野战营营长根岱在营部指挥所内的咆哮即使隔着老远也震得人心里发慌,不过此刻,除非是司令亲来,否则就是天王老子也近不了那个帐篷的二十米之内。
“你们这两个混蛋,你们说这个报告要老子怎么写,嗯?”根岱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奈温和毛托,不过与根岱熟识的人则可以发现,根岱营长的怒气多半是装出来的,如果根岱真的发怒了,那他早就拔枪指着你的脑袋了,根本不会在你面前大喊大叫。
奈温和毛托懦懦的站在那里,眼睛盯着自己的鼻尖,嘴巴闭得紧紧的,半句话也不敢说,半夜三更的离开阵地跑到河边去抓野鸡,虽然后来立了功,不过要是追究前面的责任,一个擅离职守的罪名套在两个人的头上那是一点也不冤枉的,这个罪名,在金殿护卫军,轻的话脱一层皮,重的话就是被枪毙也不是没有可能。
“难道要老子在报告上写,我们一营有两个混蛋,半夜肚子饿了下山去摸野鸡,结果遇到了老塔的特工队,然后这两个混蛋奋不顾身,连拐带骗的就把老塔的特工队干掉了,立了一个大功?”
本来情况就是这样!奈温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却不敢说出来,他也知道前面的那个部分是很不光彩的,营长这个人又极好面子,这样的报告一交上去,搞不好“野鸡英雄营”这类称号就会从其他营里的那些鸟人嘴里说出来,然后落到一营头上,真要那样,以营长的脾气,还不把他们两个给掐死。
看着两个人没说话,根岱的火气又消了几分,按根岱的打算,如果奈温和毛托这两个混蛋现在敢翘尾巴。他就先按下两个人的功劳,好好的敲打一下这两个家伙不可,根岱以前就是一个连长官都敢打的兵痞,否则也不会混到孟固监狱里去了,对部队里这些混蛋,特别是像毛托这样的老油条的习气,他可是再清楚不过,要是在以前。他也许会为毛托和奈温叫好,但现在,做了营长的他却不得不考虑更多的东西,金殿护卫军需要勇士,也需要英雄,但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勇士和英雄必须产生在部队铁一样的纪律框架之内,超过这个框架,无论什么样的人,对金殿护卫军来说就只是一个垃圾。除了在老美的电影里以外,个人英雄主义在世界上任何一支军队里都没有市场。
“虽说犯错在先,可你们这两个混蛋在关键时刻也没给老子拉稀,手无寸铁就敢和老塔的特工队拼命。还能临危不乱,下了套子把老塔的特工队给灭了,就冲这一点,就算你们是混蛋,也是咱们一营的混蛋,一营的两个混蛋就把老塔的特工队给灭了,老子在司令部脸上也有光。”根岱说到这里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不过咱们金殿护卫军的规矩是司令亲自定下来的,部队也是讲纪律的地方,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谁都没有例外,军法处的要是找上你们的话,你们不要存着侥幸的心思,老老实实给老子挨着,能挡的老子会给你们挡下,能争的老子会给你们争来,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奈温和毛托齐声回答。
根岱坐回了位子上,摆了摆手,示意两个人可以走了,奈温和毛托敬了一个礼,退出了帐篷,奈温回头看了他们的营长一眼,他们营长的最后一个动作是在揉太阳穴,似乎正在为报告的事伤脑筋。
“毛托,你说上面会拿咱俩怎么办?”奈温在兴奋的同时,心里也隐隐有几分忧虑。
“你没听营长说嘛,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毛托对着奈温眨了眨眼,嘿嘿的怪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奈温的肩膀,“别当心,不会有什么事的,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完这些,毛托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奈温一眼,“对了,看不出你小子这腿上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厉害了,在搞那个老塔的特工的时候,要不是你小子腿上的动作利索,咱们早就见了阎王了,这些老塔的特工还真是厉害。”
奈温讷讷的笑了笑,抓了抓脑袋,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个人来,每每想起那次的遭遇,奈温总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他参军了这么长的时间,可是还是第一次离那个人那么近,要是告诉别人那个人亲自指点过自己,还让营长给自己送来药酒,那自己一定会把嫉妒人群的口水给淹死。那个人,是金殿护卫军的灵魂,也是所有士兵的偶像与崇拜目标,关于那个人的故事,从孟固到金殿,从监狱到鹰巢山,从赤手空拳到手下人马上千,从阶下之囚到一方之雄,简直可以写一部传奇小说,小说里的每一个章节,都让人热血沸腾,心生向往……在金殿护卫军里,关于那个人的每一段经历,都流传着各种不同的版本,在休息的时候,即使是像毛托这样的老油条,也会在那里津津乐道。
当奈温和毛托回到连队所在的那个山洞的时候,见到他们两个的人,都对他们竖起了大拇指,吃午饭的时候,营长叫人给他们排送来了几盒军用的午餐肉罐头,罐头上的包装是老塔的文字,大概是兄弟部队的战利品之类的,送罐头来的通讯兵也顺便带来了营长的一句话,“不许再他娘的给老子下山去摸野鸡!”
大家都知道这肉罐头来得珍贵,都舍不得就这么吃了,最后毛托提议,把罐头弄到野菜汤里,大大地煮了一锅。
一顿罐头野菜汤让所有人都吃得眉开眼笑的,连排长都说是托了毛托和奈温的福,吃着野菜汤,看着战友们的笑脸,奈温突然觉得,这,也许就是对他最好的奖励。
昨晚上凭着一股血气和老塔拼命,虽然立了功,可过后一回想。
奈温才觉得害怕,奈温还是觉得自己和毛托的运气占了好大的一部分,那中间过程的惊险,说真的,仔细一想,奈温觉得那和把自己的小命拴在一根头发丝上没有什么差别,现在想起都还一身的冷汗。
私下里,毛托悄悄问奈温。“你小子昨晚为什么那么拼命?”,奈温想了想,告诉毛托,“司令要在金殿建学校,我小妹可以免费去上学,每年还可以拿到一笔教学补助,来金殿护卫军这些日子,我逐渐明白了,有了文化,才不会受穷。在金殿。没有一个人会像司令这样对我们。司令不让我们受穷,我就能为司令拼命!”
“你呢,趴在草丛里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奈温笑着问毛托,“你不是说你打了这么多年仗总结出来的最宝贵的经验就是永远别和人数比你多的敌人拼命吗?”
毛托当时沉默了两秒钟,“来莫狼山前排长叫我写了遗书,如果我阵亡的话,我地父母会收到一笔部队发放的抚恤金,虽然我的父母不在金殿,但排长说要是我死了,只要金殿护卫军还在,就一定会把抚恤金交到我父母的手里,抚恤金有一万块……”毛托苦涩而萧索地笑了一下,说了一句让奈温回味良久的话,“……第一次,这是我第一次上战场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只牲口。”
……
处分来得很快,就在当天下午,就在奈温他们的战友还在回味着中午的野菜肉锅汤的时候,军法处已经把奈温和毛托擅离职守的处分情况通报了莫狼山的所有前线部队——全军点名通报批评,档案记过一次,还有,二十鞭的鞭刑。
鉴于目前与塔甸联邦的军队处于交战状态,为了不影响部队战斗力,二十鞭的鞭刑就留待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