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宁波难得阳光普照,街面上的梧桐树的枝丫上有了点点的绿意,人们依旧穿着各式冬衣在街头行进,喘着热气,逆光下犹如一列列冒烟的小火车各自奔向远方。
李惠利幼儿园,一群五颜六色的家长围坐在弹钢琴的顾左身边,就像一群打边炉的食客。这是每月一次的家长开放日,墙上挂着“解放天性科目展示”的横幅。只见顾左抱着一个4岁小孩,让小孩拿着话筒,自己正在忘情的弹奏着《mess around》——一首爵士乐。后面大概有20个5岁不到的小孩在拿毛绒玩具随心所欲的窜上跳下,由于音乐的节奏太燃,家长不由自主的跟着音乐摆动起身体。
家长乙:就这样了吗?也没组织个表演什么的?
家长甲:他不会是在显摆自己吧,小孩子也不管。
无人管理的孩子变得肆无忌惮,有的到家长身边开始捣乱,顾左笑着继续弹琴并不阻止,在背景里自由嬉戏的孩子们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打起架来,哭作一团。
家长乙:哎哎哎住手,凡凡!这是什么情况呀。
大家看着坐在中间的金院长羞愧的擦了擦汗,幼儿园唯一多才多艺的男老师,竟然如此任性。
大华电讯大楼,职业装的乔安躲在厕所里小心翼翼的跟打着电话:“麻烦再说一遍行吗?这里信号不太好,几号楼来着…三号楼,四点半..有什么衣服上的要求吗,恩,带上模卡,好的明白明白,306对吧,我…”
外面有同事瞧着厕所门板:乔安乔安!赶紧的!
“上厕所呐,干嘛呀...不好意思先挂了。”
乔安慌乱的按了一下抽水马桶,调整了一下神情,装出来一副刚上完的样子,同事小吴拉着她就往外走。
“林主任到处找你,民主沟通会要你去做个笔录,这会儿会都开始了,你也不接电话。”
“又要我去?”
“点名了要你,颜值越高责任越大嘛,姑奶奶。”
此刻会议室里早已坐满了清一色工作服的同事,乔安抬头就看见了林主任身边的严处长,“果然!”她诡异的笑笑,赶紧躬下身子,卑贱感拉满的小碎步跑到林主任身边,坐下的刹那间,给了严处长一个风情万种的微笑。
“严处长好。”
林主任一脸嗔怪道:你上哪里去了找你半天。
乔安尬笑着:“有点拉肚子啊。一会儿可不可以请个假”
海事学院的艺术中心,关欣正在录音棚整理资料,她在少数派的微信群里发了一条短信:不要以为昨天宿醉,今天就可以迟到了啊,7点准时,不然就是擀面杖伺候。
丁邈回到了巨大的开放式联合办公区,这是个大概容纳了100来号人,别人的工位除了材料就是电脑,只有丁邈的办公桌上放着几只显眼的星战模型,丁邈坐下来在群里发了一条:
我敢打赌段王爷现在应该还在睡觉。催他一个人就可以了。
镇明路点点奶茶店,一个小学生顶着冰柜里的双皮奶,一脸馋意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邵佳燕忙着打包奶茶,招呼顾客,不时的往他身上瞥。
小学生:姐姐我差了两块钱,能不能卖双皮奶吃?
店长笑:小弟弟,这里不赊账。
邵佳燕看着他可怜巴巴的眼神,把双皮奶从橱窗里拿出来给他。
“吃吧,姐姐请了。”
“谢谢姐姐,姐姐你说话真好听,像电视剧里的。”
邵佳燕看着蹦跳远去的小学生,让她想起了在新竹,年龄差不多的弟弟,不知道他现在还像不像以前一样淘气,在家惹着爸妈生气。作为一个滞留在宁波打工台湾人,她有2年没有回家。
“现在的小孩,嘴甜,脸皮还厚。”店长凑过来问:“你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佳燕转身拿起搅拌杯子,在水池里清洗起来。
“不好意思了,店长今天有排练啊,。”
“哦”店长显出一丝哀怨。
滨江路的一幢的六层德式超大别墅,段煜坤打了个哈欠从顶楼的卧室起身,在他眼前的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将对面整个老外滩码头尽收眼底,舒适室内温度让他裸着上身,他坐在席梦思床上,身材伟岸肌肉有型,有种海王的即视感。
他翻看了一下头条的新闻,跃入眼前居然是段氏集团美国分部被国税局调查,涉及了1.2亿美金的罚款的新闻,段煜坤脸上不用自主的泛出了幸灾乐祸的笑,他能想象老段那扭曲的表情,1.2亿美金虽然不多,却也是给傲慢自负老爹的一个不小的打击。
“该!报应!”
段煜坤摇了摇快要落枕的脖子大喊道:
“吴妈!吴妈!”
一个50来岁的妇女急匆匆跑了进来。
“咋了少爷?”
“早饭喃。”
“少爷,现在下午是3点。”
段煜坤打了个嗝:“那中饭喃。”
“都凉了,要不要热一下!”
段煜坤下床开始找拖鞋
“你的意思是要我饿死吗?
“哪儿的话,少爷”吴妈帮段煜坤穿上拖鞋:“刚才董事长打电话来说,希望下周你能去趟波士顿,博德和卢卡的生日party希望你能到场。
段煜坤白了吴妈一眼:
“不去!刚罚了1.2亿,老小子还有心情开party?”
五年前,段煜坤和老爸的关系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他对老段的崇拜可谓五体投地,老爸虽然只是初中毕业,却有魄力有胆识的人,在他粗糙老农外表下,有颗常人难以企及的智慧大脑,但是自从老爸娶了自己的学姐以后,一切都变了!那位风情万种的姐姐是段煜坤的初恋,老段尽一切可能与儿子不发生冲突,甚至去美国开厂都有远离内部矛盾的嫌疑,原来打算继承家业与父亲一起打拼的想法瞬间消失了,段煜坤自己开了家游戏公司,他立志要成就一个完全独立可以与段氏比肩的新公司。而对于爱情,他已经完全绝望,他都觉得男女的关系似乎过于脆弱,只适合玩游戏,然后各自拜拜,所以浪荡到三十好几还是单身一人。
宝龙文化广场三楼,音乐剧《猫》的面试处,休息等候区大概聚集了30多个姑娘,乔安换了件连衣裙绕过花枝招展的应试者,好不容易在中间找到一个空座,心里暗暗比较着自己与她们在容颜和气质上的差异,坐在边上的两个塑料花姑娘开始调侃起来。
“是不是这些学音乐都没饭吃了,一破音乐剧这么多人面试。”
这时候看到一个美女打扮成猫的样子进到了面试现场。
塑料花B偷笑道:“要死了,夸张的啦,全副武装了。”
她们的话引起了乔安的好奇:
“你们也是第一次面试吗?”
塑料花A:我们?——当然不是。
塑料花B:我们是上戏的,大一就开始进组了。你是哪个学校的?
乔安:No longer yours than you yourself here live.
这时候秘书从面试房间探出脑袋:43号46号47,48请进来一下。
乔安快步离开,塑料花A一脸懵逼:
“她刚说什么啊,宁波话吗?你听懂了?”
塑料花B茫然的摇摇头。
面试房间里,正经危坐了一排面无表情的老外,一个50岁模样的老太太开始用英文跟大家讲解面试内容。
“我先声明一下规矩,首先是30秒唱腔,接着呢,是30秒的一段舞蹈。”
塑料花A:“对不起,你能说的慢一点吗(英文)?”
老太太:30秒的唱腔,30秒的一段群舞。有问题吗
塑料花B:麻烦问一下,刚才这位老太太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