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学校的科创作业,不是言情。。。)
轩榥日颓如故,朱檐遇雨倏忽。才觉人去影成孤,谁与半生轻诉。
往事休戚如雾,堂前垂柳稀疏。天涯何处是归途?暮雨萧萧深处。
——《西江月·今生》
年轻的女护士已经忘记男人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只记得他醒来后就一直坐在窗台上眺望,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医院有一部分是修在地下的,窗户外面并非是真实的景象,取而代之是一幅生机盎然、蝶戏丛间的小花园3D全息投影。
同时,出于逼真和不打扰病人休息的考虑,“花园”里也有白昼黑夜、日月交替,并与外界时间保持一致。
而在她的印象里,这个来自两百年前的男人总是穿着单薄的病号服,顶着较为凌乱的黑发,将病态般惨白的脸对着窗户,看上去有些颓废。
但每当日沉西山时,她下班后恰好要经过这里,“偶瞥”他的侧脸,就会看到他那黝黑而深邃的眸子中,像是有什么金色的东西在跳动。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走进了她的心里,他那带有面壁色彩的东方哲人气质已然连同窗中景色成为一幅世界级名画,令她陶醉其中、难以忘却。
就连闺蜜们都打趣她,考不考虑让这个两百年前的“原始人”做她的男友,她也开玩笑说考虑可以考虑,表白就算了。
但自从她偷溜进档案室后回来,就对那个男人绝口不提,只是有时看他的眼神中带有几分悲悯。
同时,她偷偷记下了他的名字——顾临寒。
时近黄昏,太阳渐渐沉下去了,过程缓慢,不似青叶渐黄却在刹那间飘落。
她悄悄推开门,那个叫“顾临寒”的男人不出意外地坐在窗边,若有所思。
他慵懒地靠着椅背,单手托着下巴,就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微风卷帘,阳光斜映,让他沐于金黄之中,苍白的面孔带上几分温润之色;瞳孔深处,也似有“金黄”跳动。
要是是幅画该多好……护士心中一声轻叹。
但真要是画,能画出它的人也只有爱德华·蒙克、梵高那样同样忧郁的画家。
随后她轻手轻脚来到病房中央一具看上去像是“水晶棺”的长方形玻璃容器边。
容器透明,从外边可以看见,容器内部装着一个枯瘦的“干尸”,准确来说是一个“冬眠”了两百年的人。因为长时间的“冬眠”,肌肉萎缩,需要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才能恢复如常。
护士熟稔地一通操作:升温、放掉营养液、打开冬眠舱、拔掉他身上的各种管道。
很快,一个男人便恍惚地从容器中醒来,睡眼惺忪的样子,在护士的搀扶下艰难坐起。他长相普通,瘦弱干枯的身体让病号服显得犹为宽大,但最有特点的还是那略显滑稽的又浓又密的卧蚕眉毛。
他缓了好一阵子,才对一旁的护士低声道了声谢,虽然听上去没什么诚意。
和其他冬眠者一样,他强忍着嗓子的不适,问道:“现在是公元几几年?”
说完后,他猛地咳嗽,嘴角和鼻子处都淌出了鲜红的血。所谓“冬眠”,是靠较低的温度来抑制人体新陈代谢功能,从而达到延长寿命的效果。因而“冬眠”期间不会补充能量,他们的血管会十分干燥,容易破裂。
女护士显然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掏出口袋里的纸巾,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鲜血。
“公元2236年。”她不知道她重复了多少次这样的话,这是每个靠“冬眠”来到未来的人最关心的问题。
只有那喜欢坐在窗边的那个男人不同,他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现在是什么季节?”
“公元……秋季。”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挺好,静美如秋。”
回过神来,女护士见那个刚从“冬眠”中苏醒的男人一直满脸希冀地盯着自己,两两对视良久,才试探着问道:
“抱歉,我走神了,您是不是刚刚说了些什么?”
男人皱了皱眉,重复了一遍:“医生,我的病有着落了吗?”
此时他的脸上写满了“期盼”二字,像极了一个乞求父母给糖吃的小男孩。
在两百年前,也就是21世纪初期,冬眠技术还不成熟,也并未普及。那时候有资格进行“冬眠”的人,要么是腰缠万贯的商界大佬,要么是政界呼风唤雨的达官显贵。
而在那个时候,选择抛弃一个时代、抛弃所有亲人去往未来的人,要么是好奇未来日新月异的面貌,要么是消极避世,要么就是身患恶疾,时日无多,到未来求医。
很显然,眼前这个男人就属于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