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为何？”

李东阳缓缓道：“她包袱里如果真是人头，不会靠窗而坐。眼下已入秋，秋风甚急，就算她身上涂再多香料，被风一吹，血腥味也会飘散开来。”

大理寺丞沉吟半晌，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不过从她态度来看，里面就算不是人头，也十分可疑，我还是要检查！”

面巾女子娇哼一声，道：“你这是欲加之罪，我偏不让你如意。”将包袱背在肩上，起身欲走。

大理寺丞伸手一拦，喝道：“想逃？”

面巾女子斜手一挥，挑开他手臂，大理寺丞就势转身，右腿横扫。

面巾女子凌空后翻，右手在小腿上一摸，落地后，手中多了柄短剑。

大理寺丞不怒反笑，脑袋一偏，道：“还敢持凶反抗，敢说没有鬼？”

这时，茶楼另有一名男子来到寺丞身边，提醒道：“姜寺丞，咱们还有正事要办，可别耽误了。”

姜寺丞卷了卷袖口，淡淡道：“抓个小蟊贼，误不了正事。”纵身上前，空手与那女子过招。

两人这一交手，噼里啪啦，杯筷翻飞，周围人纷纷退开。

李东阳端着茶杯，退到墙角，边喝茶边观战。

那女子动作灵敏，脚步迅疾，出手有如电光火石，手中短剑快得像残影。

然而，那大理寺丞却更为了得。

他站在原地几乎不动，就将面巾女子的攻击尽数封住，有如一面厚实的墙，挡得毫无破绽。

两人交手正急时，面巾女子一个急步转身，身子微微倾斜，面容被对方看到。

姜寺丞脸色陡变，退开两步，一双眼睛如鹰隼般盯着面巾女子。

“你到底是谁？”

面巾女子喘了几口气，道：“我与你素不相识，说了你也不知。”

突然，对面醉红苑之中，传来一道惊恐的尖叫声。

姜寺丞和面巾女子脸色齐变，不约而同奔到窗边，朝下方看去。

只见一人从醉红苑中跌跌撞撞跑了出来，嘴里大声呼喊着。

“死人啦，快来人啊！”

“是谁死了？”姜寺丞大声喝问，声音之大，几乎穿透了整条大街。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颤巍巍道：“死、死的是沈都知，沈秋红！”

听到此话，姜寺丞霍然转头，看向那面巾女子，表情十分奇异。

那女子反应更为古怪，浑身微微颤抖，摇摇晃晃，似乎要摔倒。

她忽然一拳砸在桌子上，稳住身形，步履飞快地离开二楼。

姜寺丞望着她离去，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没有再阻拦。

他那名手下来到他身边，低声道：“寺丞，昨夜他去找过沈秋红，清晨又来过一次，到现在还没出来，会不会是他……”

姜寺丞抬手打断道：“不必多言，赶紧过去，不管是不是他，这都是一次极好的机会。”

待二人离开，李东阳慢慢来到桌边，在桌下捡起一样东西。

那是根银色发钗，上面镂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青鸟，面巾女子刚才与姜寺丞打斗时，此物从包袱中掉落。

李东阳将发钗收入怀中，来到楼下。

跨过门口一看，大街上已尽是大理寺衙役。

姜寺丞带人封锁了醉红苑，在大门外，围了根隔离绳。

李东阳挤进人群，听到周围人正在议论。

“唉，真惨啊，沈都知多可人的一位娘子，竟被人割下头颅，也不知是何人如此凶残！”

“何人？嘿嘿，明摆着嘛。”一名富商模样的胖子冷笑。

“兄台知道？”先那人问。

“笑话，我刚刚就在醉红苑，当然知道！尸体是假母楚娘发现的，当时屋中还有一人，凶手不是他是谁？”

“那人是谁？”李东阳问。

胖富商看了他一眼，声音压低了几分，一字字地道：“西阳郡公，李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