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
藏青色的天幕下,一只红冠绿羽的大公鸡站在院墙东边几乎快要落光叶梗的槐树杈间,“啪啪啪”拍了一通翅膀后,昂首长鸣。大公鸡的身后,一如锅盖、红似烙铁的太阳挣脱地平线的羁绊,艰难的一寸一寸的向上浮升着,太阳下面淋淋漓漓的淌流着铜汁般的倒影。
槐树下面,赵夏莲左手端着水杯,右手握着牙刷,上身微微前倾,双脚稍稍分开,正在来来回回的刷着牙齿一阵晨风袭来,轻轻的掀动着她额前翘起的两绺黑发。
我们的家乡,
在希望的田野上。
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
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
忽然,放在脚旁石桌上的手机震响了铃声。赵夏莲急将牙刷咬在口里,腾出右手一把抓过手机,看也没看就摁下了接听键放在耳畔,同时口里做着应答:“嗯,嗯,好,一会见一会见!”
放下手机,赵夏莲抽出牙刷,往嘴里猛灌了一大口水,然后引颈仰首,双眸望天,“呜噜噜”一阵响动,让水在口腔和牙缝乃至喉咙间充分奔腾涌流,将残余的食物渣屑涤荡冲刷净尽之后,方“噗”的一口将其喷在了地上。
“老爸,老爸”
洗漱完毕,放好水杯牙刷,赵夏莲悄步走进位于堂屋东侧的卧室正在床上酣睡的麦兜翻了个身,在一脚蹬开被子的同时,口里发出两声迷迷糊糊的呓语。
“哎,老爸在,老爸在呢!”赵夏莲急忙低声答应道俯过身去看时,麦兜却早再次进入酣梦,鼻孔里发出着息儿息儿的微声,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上还似乎浮漾着丝丝笑意。
赵夏莲拉过被子轻轻的盖在了麦兜身上,沉于香甜梦乡中的麦兜再无呓语,只是原本含笑的眉眼却又变得紧蹙起来,仿佛在为什么重大事情深深担忧一般。赵夏莲一言不发的凝望着麦兜的小脸蛋,望着望着,两颗清泪忽然挂上睫毛,半年多来的幕幕场景再次浮现在了眼前:
“啊”的一声惊叫,一个身上仅裹着床单的女人仓皇间抢门而出。钱兴胤站在客厅正中,嘴角依旧吊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夏莲,夏莲,你听我说!”赵夏莲双目喷火,右手抖抖的指着钱兴胤,却只是说不出话来“啪”,左肩上挂着的坤包掉落在了地上。
“钱兴胤,在最初的时光里,我以为我遇到了一个男人,一个温柔体贴、善良上进且又不乏幽默感的男人,谁想到你竟是这样不可救药的诡谲、阴毒、卑鄙。你的行径毁掉了你在我这里本应得到的尊重和珍惜,你的行径使我深深的感到了可耻、悲哀、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