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男人,被一个十六七的女孩一顿猛抽,发出了狼号鬼哭般哀嚎声。简单粗暴向来是以暴制暴最好的方式。
那一刻,雪花在飞,入牖千重碎,迎风一半斜。她也在飞,合舞俱回雪,分歌共落尘。
江山笑了,嘴里咳出的热血顺着衣襟流到地上,雪在烧。
但十几个男人,合在一处还是有点战斗力的——站着不动给你打,你手也会累的嘛。岳荦风尘仆仆刚到古城,一顿热饭还没吃上,确实打地有点累,便又踹了领头的几脚,赶走了众人。
岳荦垂首看了看卧在雪中的江山,鲜血流了一地,但他竟然在笑。那笑容,很温暖。
岳荦走了过去,蹲下身来,问道:“喂,你没事吧?”。
江山挣扎着、挣扎着起身,歪歪斜斜,几个趔趄后终于站稳。岳荦愣愣看着他,不知何意。
江山整了整衣容,对着岳荦认真施了一礼:“在下江山,多谢女侠救命之恩”。
礼毕,话落音,冲岳荦柔婉一笑,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岳荦吓了一跳,闪到一旁,吞吞吐吐道:“喂,喂,你不是讹人吧,本姑娘穷地就差卖身葬父了,别来这套啊”。
见半天没有反应,用脚尖轻轻踢了踢江山。江山转转眼珠子,又笑了笑,想努力撑起身子,刚离地一点点又趴了下去。
岳荦感觉不像讹人,遂一把扶住江山,骂道:“死书呆子,伤成这样还拽什么礼啊”。见江山遍体鳞伤,脸上口子一道一道,额角也破了。岳荦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打开看看,发现已然空了,讪讪自语道:“最后一点金创药也用完了”。举目四望,一个人影也没有,无奈只得捧起一把白雪,半跪在江山身前,小心翼翼擦拭着手臂上、脸上的伤痕,一把擦一边学着江山的语气道:“‘多谢女侠救命之恩’,这句台词有多俗你知道吗?”,说完还做了一个恶心的表情。江山不说话,只是笑。
“书呆子,我送你回去吧”
“劳烦女侠了”
“什么女侠不女侠的,我叫岳荦”
“月落乌啼的月落?”
“才不是呢,岳不群的岳,荦是...嗯,那个字有点复杂...你管那么多干嘛!还能不能走?”
“可以的...哎哟...嘶,哎哟哟”
“哼,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来扶你吧”
“多谢,多谢岳姑娘”
岳荦扶起江山,她个子只比江山只稍矮一线,搀着半个身子,连拽带托。雪夜里,两个人踉踉跄跄一路走过,走过小巷,走过长街,走过广庭,走过迢迢漫长,走过悠悠平凡,走过岁月的留白,走过时光的墨染,走着走着,就一起,渐渐,白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