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陈轩那样的人,总是温暖的笑着,眼睛里闪着光芒,这样的男人,颜安不需要问他理由,因为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很幸福,他有个明确又璀璨的理由,他要给周围人带来温暖,他要为静姨和孩子带来幸福,这样堂堂正正活着的人,有多少呢?除了陈轩,他至今鲜少看到第二个。
他看见许多人迷茫的神情,他看见许多人痛苦的神情,即便有些人聚在一起狂欢,傻笑,他也觉得那笑声无比空虚,那些人的笑没什么重量,轻飘飘的,仿佛明天便能去死。
他深深觉得,这人世间太虚浮了,临走之前,颜荷抚着他的脸,露出的那抹笑容,也比这浮华的世间沉重许多,那抹笑容里有爱,有期许,有更多炽热沉重的东西,可这世上的人在活什么呢?
男人有了钱便去各种会所,又养几个情人,等到他身体亏虚,便又吃些补药,最后他依然短命,无可奈何的死去,这就叫活着么?
女人嫁了有钱人,每天梳妆打扮,做各种各样的保养与美容,也许还在外面养个小情郎,可最后她依然老去,他老公可能抛弃她,可能负责到底,但依然嫌弃她的老脸,这就叫活着么?
颜安只觉得难以呼吸,他觉得,这太荒缪了,如果人非得这么活着,他宁愿在吻到清姐的唇之后,便立刻去死。
清姐已经走了,她和颜荷在等他,他不会让她们等的过久,但他想最后看看,他不曾仔细看过的这个世界。
地面上积了些雨水,雨哗啦的下着,颜安却浑然未觉,他神情恍惚的穿梭在雨中,任滂沱的大雨打湿他的衣衫,可他刚从医院出来,身子虚弱,没多久,便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恍然之中,在倒下的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一个撑着油伞,穿着白裙的姑娘。
2.
“嘶。”伴着丝丝头痛,颜安睁眼,明净的天花板,排列整洁的衣柜,精致秀雅的布局,在朦胧恍惚的灯光之下,宛若一位少女的闺房。
一个女人走进房间,用一条热毛巾,她上前擦着颜安额前的冷汗,一晚上,她已多次为颜安擦汗了,可颜安却踉跄起身,他喃了句:“谢谢!谢谢!”
便一门心思往外走,他还得去见颜荷与清芷,他的时间紧迫,纵然他还年轻,但留给他寻死的时间,却刻不容缓。
女人并未阻拦,她美眸微挑,轻扫过窗外滂沱的大雨,她冷冽道:“淋雨是淋不死人的,那只会让人虚弱到连死的力气也没有。”
颜安微楞,他扫了眼女人,她那张俏脸之上,那双毫无生气的美眸,冷盯着他。
那双眼眸纵然漂亮,可除了眼睛本身的灵秀与美丽之外,便什么也没有,唯剩下彻底绝望的美妙气息。
颜安心中一动,便躺回床上,他颇为愉悦,这女子散发着跌入死灭的唯美气息,这同类的味道令他心安。
待女子关了灯,躺到颜安身侧时,颜安方才问道:“你,没想过寻死么?”
女人沉默少许,便传来她依旧冷冽的声音:“活着固然煎熬,可寻死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意义,”颜安的眼睛瞟了眼窗外,似乎看到皎白的月光,他悠悠道,“但比起忍受煎熬,独活于世,与一个理解自己的人一同赴死,不更有意义的多么?”
身侧的女人微微一颤,她似乎动容,又似乎犹豫,颜安只觉得某种柔然的东西抱住了他,那是女人的柔荑,与她温存柔软的娇躯。
“你,愿意带我走?”
“姐姐,我早已厌倦活着,非死不可了,”颜安的声音了然,又带着些温柔,他柔声道,“你要来,便跟来吧。”
说完,他便双眸紧闭,安然睡去,他要养精蓄锐,好生歇息,以便,他养足气力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