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志婶的固执和坚持,让在场的人有了极大的喧嚣欲望。米月对这些家长里短的说辞,左耳进右耳出。她抬眼看向屋檐下目光呆愣,却紧握着引魂幡的满志婶,心中没来由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伤感却又带着一丝薄怒。
她站起身,走到满志婶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满志婶抬起头,看到是米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又被悲伤淹没。米月瞬间压制住了那股子情绪,俯身轻声说道:“婶子,别太难过了,满志叔他也不希望你这样。”
满志婶闻言,泪水再次涌上眼眶。她哽咽着说道:“正月,你叔他走得太突然了,我……我接受不了啊……”说着,她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落下。
米月心中一阵酸楚,她知道此刻任何安慰的话语都苍白无力,但是她自己又觉得或许根本不用安慰。她的目光不时地落在灵堂中央的棺椁上,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因为米月从米柚口中知道,满志叔后来这些年对待满志婶和米柚并非早些年的嘘寒问暖,可能是想有个自己的孩子的执着占据了上风,满志叔好像中间找过别人,这件事从刚刚人群中唏嘘的话里也影射出几分虚实。
这时,一阵嘈杂声从院子外传来,米月抬头望去,只见一队人马缓缓走了进来。领头的是一位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他神色凝重,身后跟着几个抬着棺材的壮汉。米月知道,这是来接满志叔去坟地的队伍。
六婆见状,连忙招呼女眷们准备出发。一路上,哀乐的节奏声声入耳,并入心头。米月觉得胸腔的位置,不时透出不舒服,时不时还伴着耳鸣。
边上的米津见她脸色煞白,不由问她,“正月,你怎么了?”
米月不好说自己特别难受,只是轻轻的摇摇头。米津说,“你要是有啥不舒服,你可要告诉我呀。”
然后,米津就继续拿腔拿调的哭丧起来,将米月弄得目瞪口呆。
到了坟地,一行人将棺材从灵车缓缓放下。前边有人在唱和,女眷需要从车上跳下去,如今因为各家的地都被征用了,所以时下的农用车都很干净,但是,也很高。米月跃下双脚着地时,觉得心脏都跟着震了一下,脚底板被地上的土坷垃硌的生疼。
米月被本家侄子辈的媳妇们连拖带拽的拉到坟前跪下哭丧,也不知道谁家的媳妇儿,跟米月普及,将之前准备好的纸元宝和纸钱怎么一一点燃,带到坟地的钢镚要丢进坟里,手上馒头和大葱要带回一半。。。米月隐约听见有人喊她,于是站起来回头望去,穿过摇曳的火光,米月看见父亲米满库,在自家坟地弄着什么,那好像是爷爷米忠的坟。
米月莫名地眼前一黑,朝着火堆就栽了下去。
周围的人瞬间慌了神,纷纷围上前来,试图将米月扶起。米津更是焦急地大喊:“正月,正月你怎么了?”然而,米月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对外界的声音毫无反应。
米月能够听见周围人声的呼喊,她甚至还听见六婆说,“不是老米家的祖宗有事儿要找她吧?”
不知道是谁还真跟着起哄回了一句,“没准儿哟,我米忠太爷爷终于看见我这姑儿回来了,找她要别墅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