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余晖洒落在蜿蜒的泰山山谷之中,为谷口处严阵等待的一千多部曲的雄壮身影披上了一层金辉般的铠甲。
很难想象,这些昔日张纯、张举的叛军,如今却被训练的如此军纪严明…
他们一个个身着铁甲,手持长矛,步伐坚定,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钢铁长城,他们目光坚毅,又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是粮车——
这是最后一批从泰山运出,一路向北驶向太行山的粮车,如今,百余车架已是装填完毕,车队缓缓启动,车轮碾过石子的声音开始在山谷间回响。
诸葛珪与诸葛玄正站在山脚,就这么静静的望着这车队,还有这些护送车队的部曲。
直到最后一驾粮车驶出,诸葛珪还能保持作为一郡之主的镇定,诸葛玄却再也按捺不住那内心中的躁动与不安。
“大哥,这些粮食可是这么几年来,咱们诸葛家所有营生才赚来的…现在倒好,亮儿一句话就藏于泰山山脉,就供养这百万黄巾,亮儿是真敢这么安排,大哥你也…你也是真敢这么答应啊!”
山风轻轻吹拂,带来了几分凉意,却也带来了更多的惆怅。
“唉…”
深重的叹息不住的从诸葛玄口中吟出,他用余光斜睨了诸葛珪一眼,“大哥?你就这般能沉得住气?”
“这些粮食本来也是亮儿赚出来的,我又答应过让他当家。”诸葛珪淡淡的开口,“何况,现在的局势你还看不出来么?所有的门阀名为讨伐蛾贼,实则都在征募部曲,圈养军队…这是天下大乱的前兆啊!”
说到这儿,诸葛珪顿了一下,显然,时局的变化已经让他窥探出了些什么。
甚至,他会有这样一种感觉,若当真天下大乱的那天来临,亮儿手上握着的可是百万黄巾,不…只要有粮,有兵甲,那这就是百万的精锐之士啊!
心念于此,他的眼睛像是被山中薄雾给遮住,那重重迷雾散去,他仿佛看到了一番宏伟的蓝图——
…
…
“还真有——”
当那太行山赶回的心腹,将那边的情形悉数告诉张宝后,张宝的一双眸子里都带着精光,那是望眼欲穿的精芒。
其实,就在今早,他收到了消息,皇甫嵩已集结了十万官兵,打算三日后向这边进军,周遭郡府也纷纷开始行动,配合皇甫嵩的行军。
生死存亡系于一念!
留给他张宝选择的时间…不多了!
最可怕的是…
战的话,任凭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教徒也能看出来,这不过是负隅顽抗,不过是让数万教徒白白殒命。
可不战的话,他便急需一个逃难之所,急需在那里解决大小三十六方教众的口粮问题。
是去是留,这注定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呼…
长长的吁出口气…
现在好了!
太行山脉中藏有充足的粮食,甚至按照心腹的禀报,那边的屋舍已经开始兴建,入口处的防御设施早已建造完成。
而那太行山脉,所有的一切都如那诸葛公子所言。
地势…是官兵最不擅长的山地战,出入口,更是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再加上那藏匿着的足够半年的口粮!
这?还有什么可质疑的呢?
当着一众渠帅的面,张宝庄重的拱手朝向诸葛亮,“大哥信你,我信大哥,便也信你…如今太行山脉中的情形我已了然,再没有什么迟疑顾虑的,我这就去吩咐,所有黄巾军弃城隐匿,暗中秘密往太行山脉调度…”
张宝的话方才传出,张梁提出质疑,“二哥此前不是说,大小三十六方渠帅…要说服他们,并不容易嘛?”
“呵呵…”张宝笑了,一边笑,一边说,“这大小三十六方的渠帅均是我与大哥的弟子,如今大哥还活着,我也活着,这些渠帅,我看谁敢忤逆教令?”
说这话时,张宝言语间的笃信呼之欲出。
这份笃信,诸葛亮是了然的。
他岂会不知,这些太平教徒对张角、张宝的信奉与痴迷达到了何种程度?
这也是为何,历史上原本还如火如荼的黄巾之乱,从汉庭擒贼擒王,一举击毙这三兄弟后,立刻便被平复。
后续的各部渠帅或死或亡,更多的选择隐匿起来,消失的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