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里虽然四时如春,可经过白天一场突如其来的降雪,整个太极山的阴阳五行似乎都发生了易转。四天前原本干燥的大殿,此刻竟飘荡着一股发霉的气息,门梁上原有的尘埃,此刻也已经了然无存。
周懿头前进了门,迎面扑来一股潮湿霉变的气味,不禁咳嗽了几声。映着身后昏暗的火光,依然可见一屋子的蛛网和狼藉满目的荒凉之态。
“拿上这个!”司马春将手里另一只火把引燃,递了过来。
周懿接过火把,没走几步便觉得有些异样,于是蹙眉问他:“兄长觉不觉得哪里怪怪的?”
“哦?”司马春微笑道:“你是不是太敏感了,我们才来过一次,而且还是晚上,你这都昏睡了几天,还能一眼看出这里的变化?”
说着,他已经往里走了几步,左右抽了抽鼻子,若有所思地道:“要说有什么变化,就是这满屋子朽木发霉的味道了。不过也难怪,这里没人打扫,外面虽然下了雪,可天气却不算冷,所以这里潮湿霉变,也合常理。”
听他这么一说,周懿也欣然认之,不过他从小流亡,于逆境中练就一副警觉的秉性,以至身处此地,不免多了几分怀疑的心态。
司马春到了屠剑石像前,用火把肃清了杂乱的蛛网,处于对前人的敬仰,便将火把差在一旁的烛台上,躬身对着石像行了一个大礼,“前辈英灵在上,请恕晚辈无意冒犯!”
周懿自从进来,目光就没有离开大殿中央跪着的三尊石像。他正看得出神儿,忽听司马春在背后祷告屠剑之灵,心想屠剑乃是太师公姜翁之友,连周天墉提起他都必称前辈,今既至此,焉能疏于长尊之礼?于是也将火把立于烛台一旁,转身在屠剑面前下跪,行叩拜之礼。
“老前辈若英灵普惠,请保佑周懿此来解谜顿惑,还旧事一个真相,给苍生一个太平!”
言毕,叩首而拜!
忽然,他放在烛台之上的火把翻身倒了下来,正巧落在第三尊石像的道袍之上,火星溅落之处,道袍上倏然飘起一层蓝色火焰,从一个衣角蔓延,瞬间燃遍了整个石像。
司马春慌忙过来扯住那件道袍,火势幸而没有蔓延出去!不过,他拿着烧过的道袍往火光下一照,竟奇异地发现,那疾火烧过的衣服竟然完好如初,丝毫没有破损的痕迹!
“快看!好生怪异,如此迅速的火焰,竟没有将这衣服烧毁,真是怪事!”
周懿一听,连忙走了过来,将那道袍里外打量一番之后,果真的没有发现焚毁的迹象。
“看来是老前辈显灵,他庇佑之下,此处定是福地!”司马春难掩惊喜,又向屠剑行了一个大礼。
周懿却神思不定,双手抚摸着衣服上的纹路,心里一惊,不禁想起白天在悬崖对面见过的那几具干尸来!他突然猜到了什么,忙把道袍拿到火炬之下,又离近了观察,见那服饰上的纹路风格,和干尸身上的道袍一模一样……这就可以明显地看出,悬崖彼岸的道士,和此处供奉屠剑者,当是同一路人!
“周懿,你再想什么?”司马春拜完屠剑,转身时,见他目光凝结,额头上凝结一层明晃晃的汗水,忍不住问道:“这衣服有什么玄机吗?”
周懿被他一句话打断,蓦然回过神来,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让他拿着火把,和自己一起,将那件被火烧过的道袍和另外两件仔细比对起来。
“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周懿神色丝毫没有放松,缓缓摇着头,时而又凝眉苦思。“按道理说,燃烧之后应该有所区别才对!否则,那几个道童也不会在如此潮湿的天气中死而不腐!”
司马春有些听不明白,看他头上冒着汗,便着急地问道:“你究竟在想什么?不妨直接说出来!”
周懿惊魂初醒一般看了看他,半惊半忧道:“太像了,今天我在悬崖对岸见到的那几具干尸,身上穿的道袍和这件一模一样,道家的服饰装束颇有讲究,我猜,他们出自一门一派!”
“这里一切都如此怪异,两者所距可谓毫末,是一派所为,也自然可以说得过去。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虽然我还不清楚,这里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可它毕竟是我们捅破重重迷雾的一个契机。”周懿紧紧攥着那件衣服,眼色迷离的冷言说道。
“恩!不过,这大殿中还有很多物件,要是照你这样看下去,我们今晚是没有时间去打猎了。”
“好吧,”周懿脸色稍显缓和,“那我们就捡有线索的看……”
话音未落,只见司马春手中的火把溅起一团火星,火星所落之处,正是那两尊石像!周懿不由得惊呼:“小心火!”
司马春吃了一惊,连忙就去保护道袍,可是为时已晚,火星溅的满地都是!
然而,令人不解的是,这两件道袍并没有像刚才那件一样烧起来。
周懿愁眉不展,将其放在一起仔细比对,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