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听说棠樾牌坊楼那边看到过拇指大的香火小人。

还听说一个得道狂徒大呼“大爷我成了”后被几个御剑飞行的人当空斩杀……

这个世界，有仙，有妖，有神。

有此三样，不用想都知道，至少还有鬼。

苏东山瞬间明白自己该干什么了。

他要成仙！

他要“朝游沧海暮苍梧”！

他要……

他肚子很痒，思绪被迫中止。

痒？结痂了？

‘这么快的吗？’

他想揭开衣服验证一番。

可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被叶川发觉：“你干什么？”

“额……”苏东山短暂思索后放弃暴露的可能，“叶叔，谢谢。”

“不用谢，让你爹把钱给我就行。”

苏东山：……

这天聊的……

“叶叔，您也知道，我……苏老歪早就不管我死活了，他不会给钱的。”

他本想按自己思维称“我爹”，可话到嘴边猛然想起原主都是直呼“苏老歪”，又中途改口。

叶川皱眉：“你是他儿子。”

苏东山平静道：“他有两个儿子。”

叶川沉默，对少年说这话时的平静一点也不意外。

这些年来，他见过深秋时节少年穿着单衣，卷着裤管在溪水里摸鱼；也见过炎夏烈日，少年给往来商贩当小工装茶叶；还见过少年趁人不注意，偷棵萝卜，摘根黄瓜……

中年还记得前年元宵赏灯，他远远瞧见少年躲在夜市摊旁的阴影里，偷摸捧着旁人吃剩的汤圆囫囵个地吃。

没娘的孩子像棵草，随风飘摇，活得艰难。

尤其是刚才他给苏东山治伤时，亲手在其胸腹上运气走了一遭，印象更是深刻。

十六岁的少年，不该这么瘦！

所以他才会说出那句“死了倒好，省得遭罪”。

不等他开口，苏东山率先问出了让彼此都为难的一句，“要是苏老歪不给钱怎么办？”

“他敢！”叶川怒道，“老子的八宝五胆墨用的是真材实料，一两墨一两金。

出了江南，可不止这个价！”

苏东山自然知道八宝五胆墨的价值。

听那些贩货的商旅说，到了神都那边一两歙墨甚至能卖到二两、三两的金价！

可他还是那句话——“要是不给怎么办？”

叶川不再说话，似也认同了苏东山所说。

苏东山眼见对方烦躁，没有继续触霉头，开始思索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十一两银子，换成铜钱的话得一万一千枚。

十一两，都够普通小门户半年的开销了！

要知道，县里的佣工一天工钱是五十文，不吃不喝一月一千五百文，算一两五钱。

十一两，不吃不喝也得干七个多月。

但这是成年佣工！

他是未成年，一天至多不超过三十文！

不吃不喝一年，才有可能填上这个窟窿。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是十一两！

不然……

叶川有制墨铺子，墨里会加各种药材……不管是墨还是草药，去墨坊能弄清楚三花的古怪……当学徒的话应该还有饭吃……

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

苏东山斟酌着怎么开口。

叶川忽然起身，看向远处。

两道人影走了过来。

叶川瞥了一眼，松了口气。

到底是当爹的，总不能真的不管儿子生死。

苏东山却皱眉不已。

在他记忆中，就不只一次听过苏老歪对他怒斥“你怎么不去死”。

难道没自己想得那么不堪？

叶琬走在前面，很快来到，回头瞧见苏老歪慢吞吞的，高声催促：“苏伯，你快些啊！”

苏老歪这才快步来到跟前，只瞥了一眼，抬脚就踹：“逆子，好端端的在这装什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