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琬说话间已经将苏东山衣襟解开。
只见他肋部嶙峋,腹部一道寸许方圆的伤口,血肉模糊,上面还插着一节竹刺!
“东山哥!”
叶琬眼睛泛红,“你忍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压住颤抖的手,捏住竹刺,用力一拔。
“嘶——”
苏东山疼得差点坐起来。
叶琬丢了竹刺,取出一方帕子,小心擦拭伤口,确定没有残刺,赶忙催促,“爹,快啊!”
中年眼皮抽动,看着墨块化开,便端着水瓢往苏东山肚子上的伤口一点点倒了下去。
“嘶——啊——”
苏东山疼得浑身乱颤,冷汗直冒。
他这才看清水瓢里倒出来的黑乎乎汁液。
“墨,墨汁?”
河水加墨汁,老子不死也要感染死了。
叶琬赶忙按住苏东山,出声解释:“东山哥,你放心。我爹用的是八宝五胆墨,里面加了二十多种草药,能消炎止血。”
“很多走丝贩茶的商旅都随身带着,防着治伤哩。”
中年伸出一根手指:“一两金,得让你爹给我!”
苏东山这才反应过来,中年名为叶川,是县里的制墨师傅,开了一个制墨坊,卖给往来的茶商,书院的学子、夫子。
生意不错,日子富足。
他跟叶琬应该是进山采药制墨,正好途径这里。
幸亏!
不多时,伤口上便满是黑漆漆的墨汁。
不知是药劲儿上来了,还是疼麻了,他感觉没那么冷,意识也重新清醒。
“纸!”叶川声音里带着火气。
“给!”
叶川接了纸,捂在伤口上,瞥见闺女还在巴巴看着少年,便不着痕迹扯过少年衣服,将其肚子盖上。
只是衣服材质本就粗糙,不知穿了多久,又经水里这么一泡,早已损了线,烂成条缕。
他忍不住嘟囔,“苏老歪那个吹德货,就这么对亲儿子……”
看着水瓢里还未用完的墨汁,他犹豫了一下,兑了点水,“咕嘟嘟”喝了下去。
苏东山:……
人家日子过得好是有原因的。
叶川一口闷完瓢里墨汁,又兑了点水晃了晃,喝完后打了个嗝,这才转向叶琬:“去,叫苏老歪来领儿子。”
“对了,别忘了让他带上钱,墨钱加上我的误工钱,十一两银子。”
叶琬看向苏东山,欲言又止。
这么贵,苏老歪肯定不会给。
“还不快去!”叶川皱眉。
叶琬只得背上药篓往回赶。
剩下苏东山躺在地上,看着眉头紧锁的叶川,想着该怎么开口。
叶川冷哼一声:“小子,想说什么就说!”
苏东山:“我,我想叶琬……”
“闭嘴!”叶川不耐摆手,“想也不行,以后离琬儿远点!”
苏东山:……
这是把他当黄毛了?
他是想说叶琬估计要不来钱……
呵,偌大一个墨县,竟没一个大人对他有好脸色的!
‘处境艰难啊。’
他开始盘算以后该怎么办。
当务之急是养伤。
可眼下别说是养伤,单是叶川现在说的“急诊费”,苏老歪估计都不愿意掏。
怎么办?
苏东山心情沉重。
肚子上酥麻感觉渐重……
他猛然发觉身体里像是多了什么东西。
仔细一“看”,居然是一条红须青鳞金尾的鱼!
鱼?
这是跟鱼杠上了?
最神异的是鱼头上还有三片金鳞,每片金鳞上有着甲骨文一样的字:
【蘇】
【東】
【山】
其中“東山”二字像蒙了一层灰,不甚清晰,“蘇”字却熠熠生辉。
仔细“看”去,还有注释一样的小字涌现:
蘇:提草串鱼,落水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