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面对缉凶司官差,她桂花婶也是不卑不亢。
甄轻先是看了一阵子。
然后那声音,比起同张旺说话时,起码降了一半以上的声调。
“你且说说,吴忠孝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晚上出门没有?”
“还有,他到底在外面干啥营生?”
“希望你不要有半分隐瞒!”
桂花婶搂紧张旺,没有松开的意思。
“回大人的问,我一个被他买回来的奴婢,有吃有喝有住,还有零钱,还有这么自由的日子过着。”
“大人,这样的世道,我们这类一日三餐都吃不饱的人,换了谁在我的位置,谁会闲得蛋疼,去问主人的一星半点事儿?”
她朝甄轻眨了眨眼睛。
“奴婢说错话了,我没有蛋,大人懂的……”
张旺见识了桂花婶的一举一动。
知道这种人,可不是一般的婢膝奴颜。
人家是有乱世求生的真本事,不是谁都可以效仿的。
甄轻不与桂花婶纠缠不清。
直接说道:“你们乌金巷的俊叔,被人大卸八块,乱刀砍死,吴忠孝有极大的作案嫌疑。”
张旺感觉得到,桂花婶搂着自己肩膀的手,明显的用力揪住一团肌肉。
“俊叔?被乱刀砍死?不可能吧?”
“那么英俊潇洒的人,女人都不敢抱,死了好可惜啊……”
张旺听出来一些不三不四的信息。
有意无意的补充道:“大人说的千真万真,而且,俊叔的裆部,还被凶徒砍得稀巴烂。”
“啊?”
桂花婶忽然伸开搂着张旺的手。
双手一会儿捧脸,一会儿捂嘴。
一会儿又捶胸顿足。
嘴里说着:“该死的,该死的是我啊,都是我惹的祸啊。”
甄轻见缝插针:“俊叔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从实招来!”
桂花婶现在完全不像刚开始那种左右逢源的轻松,侃侃而谈的从容。
“不可能!我没有害俊叔!我也没有在我家老爷面前说过有关俊叔的丁点事儿……”
说着说着,桂花婶慢慢的蹲下来。
可能是腿蹲麻了,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也不管地上有灰尘泥土。
也不管这种季节,地面有多厚的凉意。
“我桂花对天发誓,我真没有害俊叔!我要是有半点害他的心,天打五雷轰!”
然后是掩面而泣,那双肩,不时耸动。
似乎是伤心难过。
似乎是懊悔不已。
甄轻看出苗头不对,追问道:“桂花,你老实交代,跟俊叔什么关系?要不然,待会儿,你跟我们去缉凶司录笔供!”
桂花听到“去缉凶司录笔供”,猛的抬头:“我真与俊叔没啥关系,我只是闲得慌时,就去找他来帮忙……”
甄轻皱了皱眉头:“你一个被人养着的奴婢,有银子有房子,还要一个穷单身汉帮什么忙?”
桂花婶咬了咬嘴唇:“比如,晚上家里进来了癞蛤蟆啊什么的,里长,张旺,你们都可以给我作证啊,咱们乌金巷,这样的忙,男人都帮过嘛。”
张旺心里想说:“我要作什么证呢,我就是帮忙捉癞蛤蟆,帮到一双眼睛都被人挖了……”
甄轻嘟囔着:“什么乱七八糟的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呢,天鹅肉这么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