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阿姨,我在学校还招呼过您。”
落落大方,举止从容的盈紫很快得到了老妈和老姐的认可,三个女人一台戏,我和爸赶紧进了厨房张罗饭菜,姐夫也赶紧跟着进了厨房外的阳台,我家做饭手艺我和老妈在伯仲之间,姐姐次之,一个麻辣水煮鱼,一个辣子鸡,青椒肉丝,鱼香茄子,麻婆豆腐,蒜蓉豌豆颠,淘米水做的耙耙菜萝卜汤,老爸负责配菜,我负责掌勺,两口锅速度很快。
老妈拉着盈紫的手说道:“我家宁远不但学习好,家务也做得多,家里做饭最好吃的就是他,昨天刚从学校回来就给我们做了晚饭,将来你们结婚后就让他做饭,你只管看电视就是。”
“妈,先吃饭,少说两句哈。”
“看看这就知道疼媳妇了。”
一顿饭吃的我挺尴尬,盈紫倒是处之泰然,一副嫁入我家很久的样子。我性子急,吃了饭就开始回卧室拿了件外套,把歌本放在书包下侧,用外套盖住,张罗拿了一些零钱和三张百元大钞。出了卧室,盈紫也吃完了,正在从双肩包里拿出一罐奶粉,一盒茶叶,一条红塔山香烟。“叔叔阿姨我出门走得急,都是在家里顺手拿的,希望叔叔阿姨不要介意。”“不介意不介意,你这孩子还是学生来看阿姨带什么东西啊。”
“妈,褚主任和那个陈经理找我,我急着回成都,等我回来哪天合适了我们约盈紫的父母双方一起吃个饭吧,今天就不说了。”
老妈想到盈紫突然来找我,肯定是有急事,也没阻拦,进了卧室拿出两百元钱塞在手里“出门用钱的地方多,注意安全,你送送盈紫。”
“盈紫啊,知道阿姨家的门了,以后常来啊。”
“阿姨,我会的。”
“我先送你回家,再去车站。”
“不用那么麻烦,我和你一起去成都。”
“你和我一起去?你妈知道?”
“知道啊,没看我换洗衣服都拿了?”盈紫拍了拍双肩包。
想到去见陈小奇也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点点头,把盈紫肩上的双肩包接过来背在身上。
沿途盈紫一直在翻看着我写的歌本,看的我冷汗直流,生怕盈紫问我哪句歌词的含义,还好,盈紫只是哼唱也没来问我。一路顺利到达老褚家,隋师母不在,老褚递给我一张纸条:“锦江宾馆405房。”
“这是那个人的地址,让你到了成都就去找他,我看那人样子挺急的。”
“谢谢褚主任,那我就先过去了。”出了财大校门打了个出租直奔锦江宾馆。
锦江宾馆是此时成都最好的宾馆,只有三星级,要到年底的时候才被评为四星,到了95年才升为五星,成为成都第一家五星级宾馆,当时和对面的岷山饭店一时瑜亮。
敲开房门后,看到一张陌生年轻的面孔,“我找陈小奇先生,应邀而来,我是财大杨宁远。”
“经理,杨先生到了。”年轻人把我和盈紫带进房间,陈小奇正在奋笔疾书写着什么。
“杨先生好年轻,我看到杨先生写的歌曲深表敬佩,简直惊为天人,想不到蜀中之地也有如此音乐才华横溢之人,快请坐。不知道杨先生打算怎么处理这些歌曲?”
“自然是想卖给识货的人,陈先生在音乐上的造诣才是首屈一指,我也正是因为对您才华的仰慕和对您人品的信任才敢放心把曲谱直接邮寄给您。不瞒陈先生,我需要一大笔钱,所以这些歌曲都可以出售,最好是您打包直接一起买走,除了我给您的曲谱,我最近收集整理了一下,还有一些可以一起卖给您。”
“现在市场上买一首歌的价格一般是一千到三千不等,极为优秀的五千一首,已经是最高价了。”
“陈先生,我想您误会了我的意思,这些歌我连所有权一起出卖,应该不止这个价。”
“您的意思是连作词作曲的所有权一起?”
“是的,我并不想在音乐的道路走太远,或者说我最突出的能力并不是音乐创作,这次卖歌对我而言只是一个筹资的跳板。”
“如果是这样可以再加五成,杨先生的三十首歌我和几位同仁评定优秀的有十八首歌曲,杰出的有八首,超凡的有三首,还有一首可谓经典,我们算下来的价格是八万五,如果连版权一起就是十二万七千五,不知道杨先生意下如何?”
“可以,付款方式呢?”
“只能邮局汇款了,哪怕是用电汇的方式,最快也要三天,我这次来成都会等到款到为止,顺便去拜会几个老朋友,不知道杨先生的储蓄卡是哪个银行的?建行最好,如果杨先生认可请看一下这份协议。”
九十年代的中国商界,那是君子与小人并行,骗子与骗子并存,只是因为当时资讯不发达,很多经典的骗人案例没有广泛流传开来。选择信任陈小奇一个是我了解他的为人,后世的陈小奇为人颇有风骨。另一个我也别无选择,万事开头难,所有的商贾富豪发达之后感触最深的都是第一桶金的艰辛。我详细观看了协议之后,表示并无异议。
我把建行储蓄卡的账号写给陈小奇道:“我这里还有二十首歌,您一起评估个价格吧,一事不烦二主,如果合适我就一起打包卖给您了。”
“好的,杨先生我今晚上就评估一下,如果您后天中午有时间,我想请您吃个便饭。”
“陈先生远来是客,后天中午十二点我来接您,还是我做东道吧。”
离开锦江宾馆,从温暖如春的室内来到外面,盈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上前为盈紫紧了紧衣服,“回学校还是去转转?”
“天色还早,我们走路去青羊宫吃陈麻婆吧。”
“好啊,走走也暖和些。”
青羊宫是陈麻婆豆腐店的原址,生意很火,一直以物美价廉吸引食客,直到2005年一场突兀的大火烧毁了老店,有传是因为一环路沿路要搬迁,陈麻婆豆腐店老板舍不得老店的位置,不愿意搬迁,才会有这把离奇的大火。锦江宾馆、青羊宫、财大基本在一条直线上,青羊宫居中,财大的学生周末出校打牙祭一般都会选在陈麻婆,一是交通便利,二是物美价廉,最为关键的是青羊宫门口27路公交车,串联起了川大,成都科技大,成都体院,西南民族学院,电子科技大学,成都学院和西南交通大学几所成都的知名高校。27路公交车基本可以去找高中散落在成都各个高校的同学。
许是周末的原因,陈麻婆豆腐店一二楼都已满座,看见一张大桌有三个年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一起吃饭,客气的询问可否拼桌,经过同意后,便和盈紫坐了下来。
听三个女孩聊天似乎是财大旁边的煤炭干部管理学院与财大共同办学,招收的第一批自考生。此时国家为了提高人民教育水平,开办了成人高考和自考两种方式,不过自考的难度与成人高考不可同日而语,参加自考学习的学生更是良莠不齐,有落榜高考的应届毕业生,有工作几年之后受单位委托的委培生,还有工作几年后悔没有好好读书的想重新拿个文凭。以我所知煤干院自考学校的授课老师都是财大在编的老师过去代课,一堂大课根据授课老师的职称不等,讲师50一节,副教授70,教授100.财大当时很多的老师都出去挣外快,我和老褚开玩笑的说:“大学的教授也开始走穴了。”
老褚的回答是“当有一天知识分子开始放下架子,去考虑票子的时候,教育行业就开始向商品化转变了,相信不久就会出现教育培训机构。”
自考的期末考试在四月和十月,财大与煤干院联办的自考班在一月和七月放假前会有一次测试,也计入期末成绩。三个女孩聊就是期末考试的事情,中间那个女孩声音极为温柔,长得也很有一种知性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