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乱的发丝一缕缕的飘动,细巧深邃的眉弓靠着额间簇拥,紧紧的微皱,,下颚肃严,阖闭着唇,螓首低垂,很是警惕,而柔弯的脖颈悄然的偎依着肩骨,将深深的畏惧和惊恐,春醒若梨花带雨的海棠,此时的墨香转生成人,唤作玄素,因为她从出生起就淡雅若素娴静止水,而这名字也是族中的大家长感念她的漂亮所赐名。及待长成,更出落得亭亭玉立,馨雅如豆蔻,那般的窈窕淑女,风姿绰约,这一换上绸罗彩衣,仿佛花团锦簇,靓丽的不得了,就站在那里,锦衣华裳,曼立远观来,袅袅升起似风烟缥缈。
当高耸的祭台上碧空蔚蓝,炙热的烛火“噼噼啪啪”的燃烧,浓郁熏烟的蒸腾把脚下熙熙攘攘情绪高涨的人群隔离在木栅赴台之下,仿佛他们才是这人间执掌的主宰,而待宰的羔羊,已经穿上祭服,被临架在巍巍凌厉的高台上等着被处决祭典。
玄素以弱拂纤细之躯,孤零零的立在高台之上,冷冷的一瞥,她心静下沉,呆滞如死,此刻她也变得很是懦弱无辜,哪怕褪去旧衣,换上华服,也不及母亲那一双睚眦泛红婆娑含泪的眼,满含绝望及不舍。她希望这是一个梦,及待醒来。所以至上台的那一刻起,都还在祈祷,这只是上去随随便便走一趟,然后再脱去衣裳换回旧衣欣喜拿食的满载归家,不料众人眼中的炽烈熊熊的燃起欲将她四分五裂最后撕碎嚼烂,那份惊悸的畏惧,致使心慌气紧,快要几乎窒息,急切之下,扑簌扑簌的泪雨“哗哗哗”的落下,任凭她嘶哑吼叫,也无济于事,而祭台的南面就是涛涛汹涌澎湃的黄河,只待祭典结束,她就要跳下去完成这人殉的祭祀。但这么高的祭台和奔腾澎湃的河水让她裹足不前,不甘去死,所以一番犹豫,让祭台下的父母都遭受人群的责难和谩骂,苦不堪言,原来的这里熟悉有亲昵的人们竟然此刻变得如此残暴和陌生,如果上天能感召,那么请降下惩罚,惩戒这些坏人。
那么千年谶纬的祭祀是错的么,主导这场战争的又是对的么,想着想着,玄素觉得错的是她们,母亲不该将她生的如此美丽动人,而那场即将要发动的逐鹿之战也不见得是正义的,于是她准备逃了哪怕族人笑她懦弱没有勇气,还是今后将要面对的无尽苛责和问难,都不及好好的活着,与父母承欢他们的膝下,舔犊情深,享受无忧无虑的天伦之乐,岂不更好。眼见她纵身回逃,拦截的护卫顿时拥了上来,准备强行将她驱逐入台下的黄河。
灵山十巫之首的巫咸,微微皱了眉头,他立身在台下的一众家族首领里,本来他们联合众部,就是为了讨伐九黎,如今祭典出了意外,他隐隐觉得很是不详,恰恰其俊挺的鼻翼嗤之以鼻的耸动,深邃的眼眶阴寒复杂,他自然认为人殉是违背人性十分残忍的,但这千年的规律怎可轻易的就废除,况且他本就是主导这场祭祀的大祭司,一旦出师不利,黄帝必然怪罪,而且讨伐九黎部落已经势在必行,如箭在弦不得不发,且能被小小的一个弱女子所能左右,所以他心一横,欲强行将祭典完结,不然他的地位和神圣的信仰将要被硬生生的动摇,哪怕牺牲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也不及预言重要。此时冉冉升起的一股怨念随着台上献祭的女子开始躲避卫士逃离,变得浓郁扩散,不多时本晴空万里的天际突然已经乌云密布,滚滚惊雷欲夹杂着凄厉险峻,重重压来顿时他觉得这可能就是预兆,这出师不利的罪名,怕是担定了。
他是巫咸,巫溪圣山,最,皆以“龟卜、蓍筮”问吉凶的大神祭司官,主筮,通晓精于卜筮之巫,所以乐舞悦神,鸾歌凤鸣,地位很高,如今这算是一种对他的挑衅和巫族卜算的亵渎。这绝不可容许。于是精厉的双眼夺射过去,那本就伤心台下的玄素父母顿时见到这一双霹雳惊惧的眼,吓得阵阵退缩,从其眼中的愤怒和睥睨,他们瑟瑟的发抖,胸腔不自主的冲击上来促使开口发声,异口同诛的呼唤着准备逃离的玄素,乖乖的回来授首以戮。那般的撕心裂肺,又不得不这样的凄厉苦楚,已经泣不成声,五官混合着无尽的泪水杂糅成一起,脸也变得很是模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