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白衣余韵留白,直直的垂下来。偶有风来,却只是轻轻的一抚,宛如泼墨的画笔,勾勒出棱角与形态,只见披散的长发搁置肩脯,一缕缕如疏影横斜,丝丝线条流畅,待偏首瞧来,眼里的瞳孔泛起阵阵的清辉。
这是一个立在孤峭青峰之下的人,白衣素质,眉庭高阔,亦唤作风伯飞廉,他是蚩尤的师弟,以燎祀司中为司命,如今九黎战败,迁徙远方,他也慢慢的变了性情,开始闲云野鹤,放达不羁,直到西陵建国崛起,渐渐有赶超当初的蚩尤部族,那么争端必然再起,自轩辕黄帝作古,这束缚并解开,但俗世变化,一切也回不到当初,故土已经被俊疾山中容国所占据,所以他才感觉身如浮萍,随风漂流,此时游历到这里,发觉大好河山依旧苍翠,磅礴万里,但隐隐潜藏的危机,时刻摇摇欲坠,就好比他此时站立的地方,孤峭而险峻,所以他想要留一片白来缓缓的填充,他就是那支笔,毫墨饱蘸,一笔一划栩栩如生,不知疲倦与苦酸。
这一路山川脉络清晰,了然于胸,他的足迹已经踏遍了万水千山,所筹谋比之当初襄助蚩尤时更甚。哪怕如今中原仍旧还是华夏为主宰,但东南西北却亘古伏藏存着随时准备伺机而动的觊觎之心,只是他感觉很累了,暂时休憩在这里,韬光养晦。如今他学的很庞杂,仿佛什么都想学透,甚至超越,这并导致面容清减胡须长长,越发的学究天人,高山仰止,恰恰这并不是他愿意的。
以前他是一个清风明月,十分洒脱的人,但自修习成神后,却越来越羁绊束缚,虽有风师这个称呼,但还不如一壶酒独酌来的惬意,唯有自身的一袭白衣可以彰显他的秉性,潇洒若尘,也仿佛纤尘不染。望着江河万里,黄河流域的纵横阡陌,这华夏的发源地,踮足一站的地方,仅仅是这样一座小小的孤峰千仞。
他是风师,也是自逐鹿之战后,唯一可以操控这世间难以捕捉得到的风,一如他的秉性,不可捉摸,也难以控制,白云沧海,他记住了每条河流的走向和那里的风土人情及地貌,有列姑射山,那里认为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位于海河洲中。提到藐姑射之山曾有古籍记载其山云雾缭绕,缥缈鸿影似神人居焉,这些神人肌肤若冰雪,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故姑射仙山,神秘而祥瑞,确实涉足其间并流连忘返不想离去。还有汤谷即“旸谷”,神话传说中太阳升起之处,与虞渊相对,虞渊指传说中日落之处。上古时期羲和族人祭祀太阳神的地方。种种概述,都一一印入脑海。
想来破坏神缱越的初心,也是因为四方虎视眈眈,自共工与祝融之争,后来华夏式微,所以才不惜自耗修为,将西陵升至任何一个敌人都难以触及的高度,不与诸国接壤,那么并有了独立,脱离华夏正统的范畴,这并让后来者纷纷欲效仿,而当初战败的九黎部族不甘蛰伏,随时准备卷土重来,他们被俊疾山中容国压抑的够久了,所以蠢蠢欲动。而中容国也与枕伏在侧的青丘国互为掎角,狠狠的压制拦截九黎部族,让他们只能蜷缩于一隅,动弹不得。而每一代掌权的九黎首领都每每频繁的传书于他,打算约他共邀义举,但他都否决了,原因也是他不想在重蹈覆辙,九黎已经不可能在回复当初东夷的文明盛况,华夏正统已经根深蒂固,难以轻易的动摇,况且当初平乱的破坏神缱越早也不是凡人时的平庸,他的能力在见证了颛顼黄帝主宰大陆,直到后来称九州的大禹华夏传承,众多拥趸和追随者攀登天梯,脱胎脱变为神。缱越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睥睨众生,杀生证道,诸天诸神都不敢轻掩其锋,俨然九州龙悸第一神。所以面对九黎抛来的橄榄枝,他一番犹豫不决,直到后来果断拒绝,那怕他博览群书,牢记枢纽地势,自诩为韬略智谋无双,但缱越的威慑和神力在往后的岁月里,谁可企及。那升至八千八百八十八万丈高度的神力并难以望其项背,因此才可以镇住那些生出觊觎之心的邻国。所以他认为时机未到。
但西面的昆仑早也在轩辕黄帝时期就也与天齐寿奉享永祚,几乎与华夏国力并驾齐驱,更有边畔的流沙国附庸从附,俨然有争一争正统之势,所以这些暗流涌动,非海晏河清盛世之下的那一番繁荣景象。更有割据一方出来的缱氏一族——西陵,所以九州的动荡,随时可能再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只是诸国都寂服,不敢轻言烽火,这导火索在那里,只是时间问题。
创立西陵的破坏神缱越,有种孤傲的不屑,他几乎蔑视所有的神,哪怕如今昆仑有西王母主政,蓬莱有东皇太一,青丘有狐帝,海外有刑天。但要论风头最盛,谁能及一句破坏神,当年他孤身一人杀无神相柳又招拢旧部领兵击败共工部族,又还军河洛,驱逐异类勾龙、皋落氏,打败北狄西戎,屠戮敌人甚众,最后在不周山斩断天梯锁链一跃而上,附身成神,再强行占据轩辕之丘,逼迫后来的华夏掌权者夏启割让西陵。这样的神灵完全可以比肩浑沌一片开天辟地时的盘古大神,当世竟无出其右。
风师飞廉虽然跨过那天人的的鸿沟,飞升成神,但当初颛顼黄帝欲断绝人神的那道捷径之天梯,随着缱越的那一斩,循序落下帷幕,而他也成第一个斩断天梯之链而成神的人。风伯很是钦佩这样的人,活的自在极意,率性而为,只是他因被轩辕黄帝放逐,荒废了文治武功,致使威名不在,唯有一腔学识和增长的年龄蹉跎了这么多年,如今再次踏足这片土地的青峰山巅,那份久也不在悸动的心,仿佛有了归宿,他还是那个云动风动的风师箕伯。指点江山,运筹帷幄,俯瞰天下,皆匍匐于其脚下。
此地是积石山西二百里名为长留山,不但是重峦叠嶂,更有百兽饰纹,花样百出,且玉石斑斓,绚丽多彩,是当初少昊帝的居住之所,如今华夏立国,炎黄不在,纵使当初多么的英雄伟绩,留下的痕迹只有今番思来古惜凭吊,所以他想在此创立一个门派组织,为将来的变化做准备,那么何谓长留,不如就叫长留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