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之上,造物神缱藏面露坚深,神采隐隐思忧,深邃的眉头紧锁,眼睑微微的下垂,一股缄口不言的味道,很是沉默。他的眼前已经不是白玉石桌石凳,而是一片娟秀的画卷,缓缓铺开,宛若丹青妙笔,铁线勾勒,徐徐的展出青衫落拓,晕染墨衣。
高出地面约莫八千八百八十八万丈的这一隅,仿佛昆吾山岳,青峰峻秀巍巍而孤悬,只有日升月落,相互交替,才能映照此地的风华。它似一个碗,可以装下乾坤万里,流下一帘水瀑,一泻银河三千里;也可以盛得下载浮载沉的弱水,不知冥河空摆渡,唯有西陵三千泊,所以这个地方堪比蓬莱方丈和瀛洲。
如此繁花似锦之地,却因一抹肃杀之气,凋零了生机,变得冷凝森然。而那绝世宝器青鸾镜却化作一幕薄消的镜雾,晶莹剔透,余韵留白,又蜕变了色彩和鲜艳,只有模糊的影像似乎零零碎碎,辗转红尘来来去去。
一股戾气充斥在山亭之中,将拔地而起,高居山峦叠嶂之间的丹墀缥缈若烟,极尽绸绵。这股气息来至一个摘星揽月倚栏山河腰畔一枕的仙人——破坏神缱越,他信手拈来,执握乾坤万物的手,徐徐摊开若莲瓣盛放,那里掌心集聚,团团锦簇,不但梅馨傲蕊,氤氲生香,更流光溢彩极为怒放。
只见缱越穿破虚空,如探囊取物,伸过那一层薄弱的雾气,他的手擎天一竖,扯线木偶一般的操控,将隔着镜面雾气里的世界缓缓的把手抬起,而镜雾中那道颇为醒楚映出玲珑浮透的身躯逐渐的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渐变缩小,开始宛若莲藕一般裹挟成一团。望着那成人的四肢退化,在另一个世界缩变成婴儿。瞧着那稚嫩肌肤,柔糯可爱,慢慢动停的小手捏着小拳头,微缩着胳膊的举止,竟十分的俏皮恬静。
“唉,你终究还是出手干预了,这样会惹来天地秩序的混乱,冥界又要来叨扰了。”缱藏淡淡的将深邃眼眸轻瞥,侧面坚挺的鼻梁微微的翘了一翘,嘴唇启动,并一股忧郁的神采一闪而逝,迟迟哀叹的道。镜雾中的那道清影并是转历两世的墨香,她的命数也定,将在历经重重劫难后,才会变作妖孽“姽婳”,这是在青鸾镜看到的景象,也是他这个造物神的无尽神通,两人虽同胞一脉,但彼此性情都不同,他是慢热的,而缱越是沉稳又待跳脱的。性情烈如火,却粗中又有细,不是含糊,他认定的事,很难轻易的更改,哪怕自己是他的兄长,也很难循循善诱的影响,所以他们各司其职,彼此互不干涉。而那惊天动地抬高西陵地势的那次威慑四海,不但耗尽了这个破坏神的神力,也让天地的秩序遭到破坏,出现了一个存在于天地之间夹层中的例外,变成了三界之中的支撑,天地西陵煌煌若三国,鼎立而足,也让四海震荡,九州心悸,莫非这是另外一个战神蚩尤,两人那时都会心一笑,更胜年少轻狂。
破坏神缱越不羁一笑,他实在是看不下去,这种无聊的荒诞序幕,才出手打断,将地下民间第二世的墨香沅娘给缩变成了嗷嗷待哺的婴儿,只是这种急躁不是像身为破坏神的脾性,难道他窥探出了这其中的奥秘,打算像当年抬高西陵地势位置的一样,用无尽神通来取代预言和征兆,接而降伏那些颇有微词的九州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