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当何富贵夫妇看到背着手黑着脸走来的里正,后面还跟着提着篮子的刘氏时,暗感不妙,但还是笑着迎上去。
“里正叔,里正婶来了,快请里面坐。”在村子里,年纪比里正夫妻俩小的一般都会尊称一声里正叔和里正婶,何富贵家也不例外。
里正瞪了二人一眼,虽然肚子里很窝火,但是想到沈白云交代的不要把事情闹大,还是压住了火,进了屋。
刘氏进屋后就把鸡蛋放在何家的桌子上,邹氏赶忙拦住:“婶,您这是干啥,几个鸡蛋而已,哪有送出去又拿回来的道理。”
刘氏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她一向听丈夫的话,此刻邹氏拦住,她只好看向自家老头子,让老头子自己解释。
“富贵媳妇,你还是把鸡蛋收好吧,这个礼我可不敢收。”里正没好气道。
“叔,看您说的,托您办的事就算没成,也不用拿回来呀,您老两口留着补补身子,呵呵。”何富贵赔着笑脸道。
“还是免了,这蛋我无福消受,你们自己留着吧。至于你们托我问的事,我也替你们问过了。大地娘有自己的用人标准,她觉得你们家的不合适,自有她的理由,你们以后也不要再问了。”
何富贵两口子听了不禁腹诽道,就是因为明着进不了,所以才需要私底下问的嘛,不然找您干嘛?
“我们家的人也不是缺胳膊短腿的,也不比别人差,总不能个个都不合适吧?”邹氏还是不死心道。
“你们非要我把话讲得那么明白吗?你们自己做过什么,不用我多说,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竟然不知道你们能耐挺大呀!于私,我来福大侄子虽然不在了,但是他的家人孩子还有我们这些叔伯护着呢!大地娘心善,不与你们计较,但是不代表我们这些叔伯也不计较。于公,大地娘是人,不是神,她愿意帮助乡亲是她的一片善心,并不是她的义务。人家能照样收你家的鸡蛋就不错了,你们可不要得寸进尺强人所难。”
何富贵夫妇一听这话,明白大抵是去年他们羞辱许大树的事被里正知道了,不过没有人证物证的事情,他们是不会承认的。
“里正叔,看您说的,现在村里哪个不敬重大地娘啊,我们怎么敢跟她为难啊?”
“你们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去年你们为难大树的事情,我可是听说了。”里正见二人还想抵赖,忍不住直接把话挑明了,刘氏听了也不禁皱起眉头,疑惑又带着审视的眼神看向二人。
“嗨,我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么点小事啊,这都是误会。”何富贵眼咕噜一转,心中已有对策。
里屋在听墙角的招娣三姐妹也忍不住屏住呼吸仔细听。
“误会?”里正忍不住拔高声音,眼眸微缩,他倒想听听这二人如何辩解。
“大树那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到底还是个孩子嘛,还稚嫩得很呢。那会他爹刚过世没多久,也不宜和女孩子接触太亲密嘛?我不过是教了他几句,让他知道习俗规矩而已。”
“习俗规矩你比我这个老头子清楚?大地还在他爹去世百日内成了亲呢!再说大树不过是一片好心帮忙你家妮子而已,又不是有其他意思,至于你们那样羞辱他?乡里乡亲的,谁还没有互相搭把手的时候?”
沈白云说得清楚明白,大树早已没了那心思,这孩子眼见着也到了可以说亲的年龄,可不能被这厚脸皮的一家子给坏了名声。
谁都年轻过,十几岁少男少女的微妙心思,里正焉能不明白,但是只要没有光明正大地宣之于口,便可咬死了没有。
刘氏听到这里,也大致听明白了原委,脸色也不禁越来越沉。里屋的招娣紧咬着下唇,双手不断用力绞着衣角,眼里满是羞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