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争吵一直停不下来,但争吵的人已经累了时——“村长,您说怎么办吧!”
已经垂垂老矣的村长弥右卫门心说,我能怎么办嘛……
不过老村长也不是全然没有想法,他当年也是跟着前远江守护斯波家转战四方的主儿,虽然只是个平凡的足轻,但是作为足轻,跟着斯波家这种到处“守护”,但同时统治也到处崩溃的高门,还能活下来,可知他平凡中的不普通……
几十年前,他这个战败方的足轻,几个乡里的凑在一起,形成组织逃回家乡,这一路上干的事情,因为目的和实力的不同,跟恶党野武士也就是程度上的区别——他们要回家,所以只抢了能吃回去的粮食,只要当地人不反抗,也不会动手杀人。不过,在这逃亡回家的路途中,他们也不是没踢到过铁板……
思索良久,村长弥右卫门慢慢说道:“我们凑些钱,找两个小伙子去南边几个大城的城下町,找找有没有愿意出手的浪人武士吧……”
“浪人武士?那和恶党野武士有什么区别?”某村民问道。
弥右卫门解释道:“武士老爷们繁衍至今,只要不是年年战败年年死人那种,总归会有超过太守、大名老爷们军役众名单要求的人数,家大业大的武士老爷还好,还养得起额外的人,家业小的就不得不让家中的非嫡长子出门。
而那些非嫡长子,也不会很快就堕落,他们会寻求在大老爷们那里出仕的机会,只要他们还有这个心,他们哪怕给寺庙、游郭、市座做打手保镖,都不会去做恶党。
因为做了恶党,哪天被郡司抓到然后记录了,以后就再也不能重新做回武士老爷了,他们的人头甚至可以当做其他浪人向大老爷们效忠的资历。所以我们可以试着找他们,请他们要出的钱比直接请城里的武士老爷便宜得多,如果我们请他们消灭的恶党里有郡司或者太守府通缉的人,我们甚至可以给的更少点。”
你问他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这就要问问他逃亡回家的路上,踢到的铁板是啥了……
弥右卫门经历的乱世明显还不够乱,不久之后,关于恶党经历的武士不能出仕这一规定就名存实亡,武田晴信就吸纳了不少在其他势力领地做过恶党的武士,北条氏政在风魔众之外组织的透波众,也是这种成分,还在效忠北条家后依旧骚扰北条家麾下的军役众领地,被骚扰的军役众都不得不写信向北条茶泡饭告状。但是此时,在局势整体稳定的骏河远江,还是有效的。
“可是……我们也出不起和寺庙、游郭和市座那样的价钱啊……”村民人群中传出来了这么一个声音……
村民们有些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了下去。
一个壮年村民喘着粗气,白天的辛劳让他有气无力,愤怒地问道:“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让武士出手?我们难道不能跟他们拼了吗?就像做——“落武者狩”那样!”
村长弥右卫门看了他一眼,回答道:“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弥右卫门的思绪回到他逃亡的时候,解释道:“稀稀拉拉的三五个足轻或者一两个武士,跟一大群成团伙有马的恶党是两回事……前者我们干得过,后者……必须要有足够的武士才行……”
嗯,当年他一开始逃亡时只有几个同村的,那时候是劫掠回家还是靠战区附近的村民同情心乞讨上路,这都说不清楚,但到了后来聚拢了三四十个同郡同乡后——那就是一路抢饭回的家了……
看着那个村民的神态,还有其他村民脸上的菜色,村长知道,事情不能不做,他摸出床底下的一个小罐子,里面是一些成色杂七杂八的铜板,偶有几个永乐通宝和成色不佳的银判:“平藏,这是我积攒下来的钱财,你看要不要带着去南边?”
看着村长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了,另外几个坚持找武士的人也咬牙,回了趟自己屋,寻摸出存的一些铜板,交给了名叫平藏的壮年村民,之后原本觉得没钱请武士的人们,也纷纷回屋拿钱。
“平藏一个人不够,这钱对于他一个人来说太危险了,平次、新一,你们两个和平藏一起去。”村长最后一锤定音。
…………………………………………………………
朝比奈和冈部两家并没有收榛原郡北部几个惣村村民的后续尾款,今川义真他们也没有直接收钱,反而让他们帮忙准备一些高油高糖的食物替代,他们,也该要继续向西了。
他们在离开榛原郡后,先向西走了一小段,消灭了两股十来个人的野武士恶党,他们还不如榛原郡的那一波。之后,盘算着榛原郡搞来的干粮吃的差不多后,再度南下,往犬居城而去。
“那天晚上,上总介大人真那么厉害,无伤杀穿二三十个恶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