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之前想到潘家会同意，但是可能张家要大出血。

可没想到……

“少宰大人确实是这么个人。”潘岳赞同的说道。

不过随后立马话锋一转反问道：“但是无论是楚州的情况还是张家的实力我也了解。

哪怕是楚州刁民暴动，你张家也绝对有解决的办法。

一个人当这楚州的霸主，不比俩家平起平坐更好吗？为何一定要拉上我潘家呢？”

“平安兄说的不错。”张居然微笑着说道：“只要皇帝那边不主动下旨问责，哪怕楚州百姓都死光了，我张家也不会出问题。可……”

“可什么？”潘岳所有问题都想到了，但是唯独想不到张家的最终意图在哪里？

这坐庞然大山为何要冒着风险去找别人结盟呢？

这个想法困扰他太久太久了，他太想知道答案了。

“平安兄知道乱世是什么样子吗？”

“从未见过，但是从书中和别人的口中听到过！”

“感觉如何？”

“悲惨。”

“只是悲惨吗？”张居然踉跄一笑道：“你从小便在楚州长大，从小便在潘家的庇护下成长，可我不是。”

“我为了心中那空虚的理想，曾经隐去身份去各地求学。元世二年，确山县的旱灾平安兄可还有印象？”

“有，听闻这场灾难似乎波及很广，而且还有灾民暴动。不过好在地方官员尽心尽责，朝廷也及时救援，灾难才得已平息。”

“平安兄只是听闻，但是我却真正经历过那场灾难。

而且还被卷入了暴动的队伍之中。”

“嗯？”潘岳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很吃惊吧？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但我却偏偏身处最危险的地方。”

“我也因此见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乱世。

物价飞涨，百姓根本就吃不起饭。为了填饱肚子他们便去挖野菜，野菜没了就吃树皮，吃观音土。

都吃完了后就易子而食，更有甚者提起刀砍向了身边的亲人。”

“至于你口中的地方官员和中央朝廷就是个玩笑话。朝廷批下来的救灾粮，经过蹭蹭剥削到了地方只有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银子能干嘛？能救下来几个人啊？”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群百姓就被官府定义为了反贼。反贼作乱，朝廷自然会调动大军镇压。”

“人都死了，灾情自然也得到了控制。可是确山县却十室九空，人数锐减。”

说到这里，张居然叹了口气道：“我调查过此次灾难发生的原因，和现在的楚州情况太像了。

就算是再大的灾难，我们张家也会屹立不倒。贬官对我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只要老爷子还在一天，官位迟早还会回来。可是那群百姓怎么办？他们可不是贬官啊，他们面对的是生死啊！”

“我不是圣人，可是看见十室九空的场景，看见那六岁孩童被活活饿死的场景我感觉自己的心被刀刮了一样痛。”

“我管不了天下，但是我希望楚州永远都不要这样。”

潘岳听的一愣一愣的。

他从来没想过眼前的张居然会有这样一段如此独特的人生经历。

也从来没想过张居然这样的人会关注底层百姓死活。甚至为了一群贱民的生死，选择拉帮结派，铤而走险。

潘岳自认可以看透天下英雄，但是这一次，他似乎看走眼了。

张居然，张游之，你真是给了我太多的惊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