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和将才换班休憩,若把他惹了来,自己可就要失去朱元璋信任了。
可以卖东宫面子,但不可以站队,禁军总把子的位置危险的很。
郭英沉着脸道:“既干系太子,已不是本侯能做主的了,你们且等着,我速报乾清宫。”
乾清宫规模极大,乃是寝宫正宫。
朱元璋实际上住在乾清宫旁的西宫——月华宫。
老朱天命所归的年纪,按宗法该搬往乾清宫住到寿终正寝,但他本就是开国皇帝,凌驾于宗室之上,无人敢强求。
此时月华宫。
朱元璋正披着龙袍坐在金銮上,顶着黑眼圈,身子侧倚着,闭眼想的入神。
良久喃喃叹道:“落后就要挨打、弱国无外交、真理只在大炮射程内!”
随即脑中浮现出朱高煦义正言辞的模样。
朱元璋啐了一口,这孙子,该打!
几句话便让他辗转反侧,觉也睡不好,这才索性来殿上批阅奏折。
如今北有蒙元觊觎中原之心不死,南有沿海倭贼之祸,大明面对边陲尚且战战兢兢,何谈制霸寰宇。
无疑痴人说梦呀!
朱元璋大感郁闷,突然灵光一闪,这孙子既然能想到这些问题,难不成已有对策?
念及于此,朱元璋心痒难耐,看着天色,期冀早些天亮,把朱高煦招来问对。
“陛下!”宦官尖细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索。
司礼监提督太监王德匆匆入内道:“启奏陛下,武定侯来报,允炆小殿下和几个藩王府的公子求见……还有东宫侧妃江妃母女。”
朱元璋听得眉头一皱,这会儿寅时,再过一个时辰便天亮了。
他没有睡觉,不代表就可以被打扰,连夜以来,失子之痛如蚁噬骨,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来说,何其残忍。
他本淮右布衣,天下于之何加焉,可既加焉,又岂能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元璋抿了抿嘴,简直从舌尖上苦到胃里,年少时亲人离世,历经生离死别,从战争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一路颠沛流离早已练就他那颗钢铁之心。
可他终究是个老人,好不容易因为朱高煦献的世界仪振作起精神,暂时不愿面对东宫的孤儿遗孀,再唤醒那些窒息痛苦的记忆。
悲痛数不尽了,随他去吧,像刀疤一样,融在肉里,藏在衣服下。
“咱累了,不见,让允炆他们下去吧!”
朱元璋手抬了抬,合上奏折,自顾起身拿起案牍上的水晶镜,往旁架上的世界仪走去。
王德身为司礼监提督,总宪宫内太监,极擅长揣测圣意。
因上半夜听了朱元璋对燕王父子的呵斥,故意不提朱高煦,且朱高煦言及‘太子显灵’这等鬼神之说,能唬住郭英,却唬不住他。
但瞧见这一幕,彻底颠覆了他先前的判断,心中暗想,以后皇孙中又多出一个需巴结的人了。
“臣刚才着急失了智,罪该万死,燕王府二公子也求见陛下。”
“谁?”朱元璋眼睛一亮,精神抖擞了些。
“燕王之子朱高煦,他说‘先太子’魂归来兮,要面见陛下。”
“胡闹!”朱元璋顿时吹胡子瞪眼儿。
又叹气道:“罢了,这逆孙行事颠倒,咱右眼皮跳,果然有他准没好事”
朱元璋揪了揪胡子,不知怎么的,提起朱高煦,竟然有些兴奋,像是面对一件新奇的宝贝,迫不及待的探索奥秘般。
“宣,这逆孙害得咱睡不着觉,再敢惹祸,待会儿有他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