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吉尼亚的记忆就到此为止,这反而增加了她的疑惑:自己究竟是如何活下来,又是如何到了旅店的呢?莫非是眼前的吟游诗人救了自己?
想到这里,她就感觉手里的触感变得灼热起来。
不过,稍稍冷静下来,她便意识到那种情况并不可能发生。
“他不是那种战斗能力强的人,而当时的怪物连我和阿萨辛都不能对抗,他更是不可能做到了。”
可是她又有那么一种奇怪的想法:她希望救下自己的人是这位吟游诗人。
约修亚此刻正专心检查着法术的痕迹,他似乎发现了些许端倪,但却又一时无法辨认。手里那麻酥酥的感觉对他而言是从未设想的,那种奇怪的暖光不同于他以往所见的任何一种法术,足以令他不敢确认,这究竟是否来源于法术。
“太过神奇了,如同圣人分海的故事一样,汪洋平白无故被截断,在两边又构成了新的大海!”他感受着盈满在弗吉尼亚身体里的魔力,难以置信地感叹道。
“你是说哪里很神奇?”弗吉尼亚突然开口发问,约修亚这才发现,美丽的女领主已经醒来。
“我是说,如果有人对你使用过法术,那一定是能载入史册的人。”约修亚苦笑道。
“我还以为你在说我。”不知为何,弗吉尼亚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感到讶异。
“你也很神奇,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贵族。”约修亚说。
“你觉得我很不正常,是个怪人?”弗吉尼亚面无表情地问。
“大体来讲,你算是个怪人。不过,正是成为怪人,那才有趣嘛。从古到今,能成为伟大故事主人公的,无一例外都是怪人。于我而言,我很喜欢怪人。恨不能自己也作个怪人呢!”约修亚说。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不知为何,此时弗吉尼亚只感觉,自己用尽了力气,才维持住此刻的表情。
“我是在夸你啊,说不定还要把你写进我的故事里呢。”
“那你要起一个什么样的题目?”
“吟游诗人与奇怪女领主。”
“不好听。”
“霸道领主弗吉尼亚。”
“在你眼里,我只能是个领主吗?”
约修亚仔细地端详了弗吉尼亚的眼神,笑道:“矿山之狼弗吉尼亚和她忠诚的艺术家在王国周游的大冒险。”
弗吉尼亚也笑了。哈哈大笑。
两人又闲聊两句,终于开始步入正题。期间,弗吉尼亚略带遗憾地松开了两人握着的手,站起身来,简单活动了一下四肢,发现自己并未受伤。
弗吉尼亚将自己晕倒前的见闻在略去阿萨辛的身份后,告诉了约修亚。可约修亚居然也陷入了迷惑之中。他倒是知道法术造物的存在,可是“造物”最多是听从“创造者”的指令,没有创造者在旁指示的话,不会产生任何行动。若是拥有这般自主性的话,岂不是等同于创造了生命?
他只得猜测,“创造者”的指示方法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隐藏。
“或者,那并非是法术所造。”约修亚说。
“那又会是什么呢?”弗吉尼亚问。
“不知道。我没有亲眼见到,实在难以做出判断。不,即使我亲眼见到了,我想我也难以做出判断。更奇怪的是,你是如何来到我房间的,按照你的描述来看,在你昏迷到醒来中间一定还有另外一批人参与进来,并且还知道我会帮你。”约修亚说着,同时拿出了羊皮纸和羽毛笔,书写起文字来:
“也许这间屋子正被藏在暗处的法师所监视。”
弗吉尼亚心领神会,点点头。
约修亚继续写到:“这镇子上,至少有两种不同的法师势力。一种是善于造物的死灵派系,一种是精通迷惑的幻惑派系。我不相信有人能同时精通这两类。”
同时,他说道:“你觉得有谁能够认为,把你送到我这里来是有必要的?他们的目标,究竟是你的安全,还是不安全?抑或是,想要令我处于不利或有利局面?”
弗吉尼亚说道:“若是要我死,直接不管我便是。那野兽般的东西,充满了杀气,定是会要我死的。若是要你不利,既然能自由进出你的房间,那么随时都能于你不利。况且,一个死了的我,要比活着的我更危险。”
约修亚点点头,说道:“既是说,那人是不希望你死的,并且希望我能了解这部分内容,插手此事。”
弗吉尼亚说:“还能给你一个下马威。”
“真是可怕的人啊。”约修亚感叹道。
不知不觉已至正午,二人口干舌燥,饥肠辘辘,于是约修亚走出房门,到一楼要了些吃食回来。弗吉尼亚一见到那些残羹剩饭,便皱起了眉头,亲自走到柜台,向旅店的老板问到:“你们平时就吃这些?”
老板正忙着手头的事务,没抬头看上一眼,就说道:“对啊,不喜欢你可以饿着。”
弗吉尼亚说道:“可我记得,上个月来这里检查时,招待我的可还算得上丰盛,再者,我看你里面摆的吃食也不错嘛。”
老板不耐烦地说道:“你是哪根葱?我招待你干什么?”他一抬起头,发现眼前这人竟是女领主弗吉尼亚,顿时变得脸色苍白:“啊,领主大人,不是这样的,是这样的,小店现在不是特令时期吗,只有那四位外来人逗留,没有生意可做,只能开源节流呀。”
弗吉尼亚问:“停业的补助,没有下发吗?”
老板支支吾吾道:“发是发了,但是这个数目吧……”
弗吉尼亚说:“你是说数目不多?可你这旅店,一年到头能有多少客人呢?我做过统计,每年能到我们镇上来的,只有不到百人,我们正是依据这个数字作出的补助。”
老板说到:“不是,虽然是这样的,但是我们店还有不少其他收入的。”
弗吉尼亚问:“比方说?”
老板又支支吾吾道:“比如说,也有人会到我们这来休息几个钟头啊,吃几顿饭啊,现在一停业,什么都做不了啊。”
老板绞尽脑汁试图说服弗吉尼亚这会儿,爱丽娜听到了说话声,于是走出房门,目睹了这位奇怪领主毫不做作的姿态,她感到大为惊奇,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不修边幅的贵族。
与此同时,约修亚也推开了房门,同爱丽娜打了个照面。
“早上好。”爱丽娜颇有礼貌地问好。
“唔,哦哦。”约修亚有些茫然地点头道。
“您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爱丽娜关切地问道。
不知怎么,约修亚没有回答,反倒皱起了眉头,紧紧地盯着爱丽娜不放。
爱丽娜于是压低了帽檐,问道:“您、您盯着我看做什么!”
约修亚说:“真是稀奇,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叫爱丽娜,可是此时此刻我居然辨认不出你的模样。到底是谁做了什么手脚?”
爱丽娜有些心虚地问:“您这是什么意思?您看不出我是谁了吗?”
约修亚说:“严格来讲,我能看到你是谁,可是你的相貌绝非我之前记忆的模样,并且也没有留在我的记忆中。在我看来,你现在的相貌等同于人这个概念。这恐怕是很强的意识干涉,我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中了法术?”
爱丽娜沉默了起来,两人突然谁都没有说话。
这时,弗吉尼亚已经结束了质询,走上了楼梯,看到眼前两人奇怪的氛围,有些不悦地问:“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约修亚说:“弗吉尼亚,你看爱丽娜小姐的模样,现在是怎样?”
弗吉尼亚不解,但还是看了看美丽的女孩,说到:“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