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王骑行速度慢了下来，思忖道：“当初她刚来，咱们都以为秦军至少要内讧上几个月，又听探子报说只有五万多的秦军，你们都猜想以前秦军来平乱至少要募兵八万，秦宁只带了五万多的秦军，明显是秦国高层内部龌龊争斗不断，便起了轻敌之心。没想到秦军先锋这般厉害，朱远明那厮亲自上阵厮杀，不到五日便攻克了头个城池。待消息传来，咱们都乱了套，等休整兵马准备粮草期间，秦军又迅速攻克了数座城池，咱们这才慌了。魏国人又劝说全力防守，以静制动，本王这才下定决心当缩头乌龟静待时机。如今看来，可是咱们前期哪里有错？”

幕僚想了许久，摇头：“应该不会有错，前期失利是因为咱们小瞧了秦宁，没想到她那么快就收服人心，更没料到秦军行军速度那么快，比以往最快的一次都要快上十来天。咱们还没反应过来，人家都已经跑到家门口抢了一座城池了。等后期咱们调集精锐兵马积蓄粮草，人心渐渐安定，连偷跑的世家大族这些地头蛇都又回来来向咱们示好。大王您别忘了，秦魏两国刚打过仗，对秦宁和秦军的了解定然比我们更清楚。臣要提醒的是大王不该把秦宁当其她女人一般当禁脔玩物，更不该轻视她。此女之才，不是臣灭大王威风，远在大王之上。此次追击最大战果不应该是歼敌多少缴获多少俘虏多少，而是秦宁本人。她才十五岁便有如此惊世之才，若放任她成长不管，区区数年，放眼天下，谁可与之为敌？若放走了她，大王可有信心再赢她一回？此次大胜，实乃侥幸。秦宁制定策略没有问题，先期兵贵神速，打得我们措手不及，迅速占领局面后又追求稳扎稳打，又能压制众将官，这才有前期大胜。只是到了追求稳扎稳打的阶段，无大胜为借口，无法压制住众将官，将官们各行其事，又有魏国鼎力相助，探听到了一些内幕，这才给了我们这次机会一举歼灭秦军。若不能一举击杀秦宁，待她逃回秦国，借众多将官不服军令才导致此次大败，借口诛杀一批，再提拔自己的心腹。整军备战，休养生息后，再次率军攻入，到那时，秦军上下一心，我们还有此次机会吗？怕是离灭国之祸不远。”

幕僚见蛮王没有下定决心，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苦口婆心劝：“大王，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何必招惹一个招惹不起的人呢？您不该将她视为女人，应当视为一位合格的王，一个极为可怕的敌人。汉人有句老话，色是刮骨钢刀。大王可不能为了美色所迷惑，总想着shuidaole天底下第一等的女人是何等快慰。”

蛮王看了幕僚一眼，只能将哈喇子收回，不过他想到幕僚担忧秦宁逃回去会卷土重来，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有一点你想岔了，若她逃回去，哪怕所有人都知道错不在她，她也没有翻身之日了。秦国朝廷上的那些文武官员，没有一个允许一个女人骑在自己头上，允许自己被一个女人指挥，哪怕这个女人是对的他们错了。尤其是高做皇位的帝王，哪会允许有人挑战自己的权威，还是个女人，这对他而言，是天下最大的耻辱。宁与外贼不予自家人，你们这些汉人，自古以来不都是如此吗？”

幕僚赶紧拍马屁：“大王所言极是，是臣一叶障目闭目塞听了。”

蛮王哈哈大笑：“你错了，本王与秦帝同为帝王，帝王心术，自古如此。那端靖帝一生厉害，临终却选了个昏招。女儿再厉害，儿子也不会允许姐妹插手自家家务。这不是明摆着内部厮杀吗？秦宁接了这担子，此战输赢，她都逃不过死路一条。”

言罢，蛮王抬起马鞭，继续赶路，还是有些咋舌：“本王实在爱惜得狠啊，貌美的到处都是，可这么有能耐的，几百年来未尝一见，未尝一听，勾得本王心痒难耐。如今听到，也是此生一福气。”

又经历一夜厮杀，秦军部队再次大溃，斩首数百，又掠夺金银珠宝无数，蛮王大笔一挥，直接入了私库。

这回，面对着堆积如山的斩获，行军速度愈发缓慢。面对着下属再次强烈要求原地休整，蛮王没有拒绝，当天晚上载歌载舞，君臣对饮，大醉而归。

天色越来越暗，伸手不见五指，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也预示着黎明快要到来。

距离蛮军十里远的山谷中，此时秦军高层将官都聚集在野地，静静等着那个约定好的时间：寅时。

黑夜中，将官们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啃着手里的尚有余热的饼子，喝着温热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