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章 倒霉(1 / 2)万人嫌私生子他狼子野心首页

夏天的夜里,路灯下全都是小虫子。晚上了,也依然是酷暑难耐,吹过来的风像是从火焰山卷过来的,像是要把人焙干水分。

这个城市,从来都让人烦躁。

乔木牵着他后轱辘已经瓢得不成样的自行车,一步一瘸地往家走,汗水从额上流下来,弄得嘴角都是咸湿的苦味。杀得脸颊的伤口也火辣辣地疼,那帮孙子下手真重啊。

此刻他觉得自己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拖着空空如也的躯壳往家赶。看着已经报废的自行车,他真想随手扔到路边草坪上。最好把自己也丢掉,舒舒服服地睡个饱再起来。

乔木暗暗后悔,本来可以不用这么狼狈的,那个时候就该抡起那个钢管直接砸上去。但他又怕惹事,这一迟疑就落了下风。

好像这辈子都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一样,很多地方都钝钝地痛,不知道哪里被打坏了。进小区的时候,新来的保安对他看了又看,生怕放进去了什么不法分子一样。

在这片别墅区里,乔木的确算是个异类。没有人住着这样的房子,还整天骑着个不到五百的自行车进进出出吧?

不,这次是连骑都没得骑,直接带着一身的伤推着辆破车过来了。他看着人的眼神很冷,像极了什么冷血动物。保安被吓了一跳,背地里偷偷骂晦气。

乔木是不愿意走夜路的,总担心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前面等着他,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时候,从前看过的恐怖片里的鬼影子似乎就在自己眼前转。

偏偏前面有一小节的路,从花圃里横过去,没有灯。

他叹了口气,看起来有点可怜,和刚刚瞪着人的凶巴巴的样子截然不同。

不能回头。

是的,走夜路不能回头。

他摩擦了手上一颗红色的朱砂,给自己加油打气,壮着胆子走过去,从始至终,目不斜视。但越来越快的步子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家里小院里星星点点的灯还亮着,但房子里一片漆黑,谢天谢地,他松了口气,那个碍眼的家伙肯定睡了。

过了人脸识别的院门,就是别墅的装甲门,厚重而昂贵,是属于这家人的风格。

他低头往口袋里摸了一把……坏了!

钥匙呢?乔木下意识地低头去看,两个裤子口袋空空如也,除了个手机什么都没有。

人要是倒霉,就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一样,瓢了的车轱辘,丢掉的钥匙,还有碎了屏的手机和满身的伤。

乔木抽了下鼻子,一路走过来腿疼得要命,大概是被踢青了。

他一屁股坐在了家门口的石阶上,撩起校服裤去看腿伤。

唉,完了,乔木想。

在外面睡,还是去叫那家伙开门,这是个问题。

这个问题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就被乔木甩了出去,丢人总比在外面喂蚊子好。

他起了身,气势汹汹地像要去砍人。但抬了一半的手砸到门上的时候就轻了下来,抬起一根手指,“叮咚”。

电子音很重的门铃声响起来,乔木趴在门上听,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心一横,又按了两下,叮咚,叮咚

……没人理他。

这一天天的,太憋屈了。

乔木干脆在门外大喊,“顾栩言!”

他知道的,这个家伙睡眠很浅,平时一有点动静,他就会醒,根本不可能听不到。就是故意的。

夜里,呼叫声和拍门声一同响起。乔木开始庆幸这边是独栋别墅,没有人朝楼下扔菜刀。

“顾栩言!顾栩言!喂!顾……”门忽然从里面打开,院里的光照出了那人一副山雨欲来的一张阴郁脸。

乔木想要砸门的手一瞬间僵在了半空,随即就后悔莫及。--为什么不一巴掌打下去呢?

现在再打的话是不是显得有些刻意?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特别喜欢惹姓顾的生气,只要他怒容满面,自己就能高兴得乐出来。

不过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顾栩言居然没揍他,大概是看到自己身上已经没地方可打了吧。

“你去哪了?”顾栩言压低眉头问他,满脸的不悦,像是盘问犯人。

“和你有什么关系?”乔木呛了他一句,准备从他手臂下面溜进去。

谁知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生生让人薅着衣领子一把扔在了沙发上。

“顾栩言!你他妈疯了!放开我!”乔木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他想给顾栩言一个闷拳,但却被他死死地攥着手,动弹不得。

这些年,顾栩言的武力值一直都在他之上。顾从六岁就开始练散打,而他从六岁就开始被人打。野路子怎么打得过正规军呢?他有点郁闷,这辈子都得被顾栩言踩在脚底了。

“打个架伤成这样,还有脸回来吗?”

顾的脸色很臭,像是要打死自己。还好,自己也想打死他。乔木悻悻地想,但却很没出息地一大滴眼泪砸了下来。他狠狠抹了一下,手上眼泪汗水和血混作一团。

你看哈,自己永远都这么狼狈。他把一切的怒火,都归咎于面前这个人身上,顾栩言的头顶有盏柔光灯照得他特别好看,身材修长,轮廓完美。半长的头发随便这么飘着都赏心悦目,一张脸在夜里明明暗暗的,那些光影为他描摹的曲线像极了漫画书上的人。

房子里都是空调的冷气,他一身清爽。

而自己在他面前,像个丑角。

顾越好看,乔木就越难过。似乎他的存在就是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乔木,自己永远只能活在顾的阴影之下,在这个家里,他永远是个累赘,祸害。

“不要你管!”他一把推开顾,头也不回地奔着楼上他的房间跑去。自动忽略他那一句谁乐意管你,楼梯发出噔噔噔地响。

嗯,很好。他恨不得这声响能吵死顾栩言,又很快停下了。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乔木觉得自己那句话很帅,但他忘记了,自己没有钥匙。

为了保证私密性和奉行个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准则,他一向把所有的东西都锁在自己的房间,也就是说,他今天不仅连一块肥皂都没得用,甚至连一条换洗的内裤都没有。

人艰不拆啊。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第一问顾栩言借一条,第二,不穿。

我呸,选择让宇宙爆炸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