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四日,为三月初五,食时末,王阁序独坐室内,面色阴沉,心中暗忖:“朝廷上的回文也该来了,莫不是长孙彻瞒着我等。他还是不是李大学士的学生?是这几日黄成言说服他了吗?朝廷之令,六十万匹丝绸,若不得,吾命休矣。当思奇策,以解此困。”思及此,其目光闪烁,计上心来。乃召布政使贾云、按察使奄水至。
贾云,性贪功好利,闻王阁序之召,急趋而来。奄水,为人阴狠,亦不敢怠慢。二人至,王阁序问道:“朝廷的回文是否已到?”贾云听之,道:“昨日都到了,乃敬源学士告知吾二人,且不过原文回之。如今奏疏在长孙部堂手上,乃应为上有意。”庵水听后,问道:“这是不是叫我们放开手做?不管部堂大人?”王阁序想之,道:“应是如此。”又沉声道:“那今六十万匹丝绸之数难达,我有一计,可速成此事,然需尔等相助。”贾云、奄水忙问其计。王阁序曰:“可毁堤淹田,逼民改稻为桑,如此则丝绸可速得,我想李学士也是如此想之,虽无明应,大是如此。”贾云、奄水闻之,心中大惊,然利欲熏心,稍作犹豫,便应诺之。
三人商议既定,乃谋于杭州知府万扬。万扬,性弱,惧王阁序之权势,虽心有疑虑,然前几日已应,不敢不从。王阁序见万扬应诺,心中暗喜,遂遣人悄然毁堤。
浙江两大堤决口,洪水如猛兽奔腾,势不可挡。建德县令与淳安县令闻此剧变,惊恐万状。胡成远面色惨白,手足无措,心中暗道:“此乃大祸,吾该如何是好?若朝廷怪罪,吾命难保。”刘广闻亦惶惶不安,来回踱步,思谋应对之策。
浙直总督长孙彻,为官清正,心系百姓。闻大堤决口,怒发冲冠。心中痛骂王阁序等人:“此等奸佞,为一己之私,竟致百姓于水火,实乃罪不可赦。”遂带总兵宁常远、冯孙仁及亲兵,奔赴大堤。长孙彻见洪水肆虐,百姓哭号之声震天,心中悲痛且无奈。
长孙彻立马于高处,大声喝令:“众将士听令,今洪水肆虐,百姓危在旦夕。吾等当奋勇抗水,保百姓家园。”众将士齐声应诺,士气高昂。
总兵宁常远上前道:“大人,洪水凶猛,吾等当如何应对?”长孙彻沉思片刻,曰:“速调沙袋,加固堤坝,阻止洪水蔓延。”众将士领命,纷纷行动起来。
有一百户郑望天,忠勇之士也,率部欲以身为墙抗大水。然水势汹汹,人力难敌。郑望天虽竭力,终徒劳无功。
长孙彻见水患更甚,心急如焚。其双目炯炯,神色凝重,环顾四周,思索对策。随即,长孙彻召集士卒,高声喝道:“今大水为患,百姓受苦,吾等身为士卒,当以保民为责。”众士卒皆肃然听命。
长孙彻先遣人勘察地形,寻得地势稍高处,命士卒搬运土石,筑起临时堤坝,以阻挡大水蔓延。士卒们奋勇当先,肩扛手提,不辞辛劳。长孙彻亦亲力亲为,与士卒同甘共苦。其身着铠甲,汗流浃背,却毫无怨言。
然水势凶猛,临时堤坝时有被冲垮之险。长孙彻又令士卒砍伐树木,制作木桩,加固堤坝。众士卒齐心协力,喊着号子,将木桩深深打入地下。
士兵们肩扛沙袋,在泥泞中艰难前行。长孙彻见此情形,心中焦虑万分。他深知,若不能有效控制洪水,浙江之地将生灵涂炭。于是,他召集众将商议对策。
冯孙仁道:“大人,洪水难挡,吾等恐难以持久。当思他法。”长孙彻眉头紧锁,道:“可有良策?”众人皆沉默不语。
此时,一谋士进言:“大人,或可引水他处,以减洪水之势。”长孙彻思索片刻,道:“此计或可一试。然何处可引?”谋士曰:“可引向邻县,以保浙江大部。”长孙彻心中犹豫,深知此举亦会给邻县带来灾难。
但洪水之势,刻不容缓。长孙彻权衡再三,无奈道:“为保浙江大局,唯有如此。”于是,下令士兵开挖渠道,引水向邻县。
然而,引水之策并未如预期那般顺利。洪水汹涌,难以控制其流向。士兵们在洪水中艰难作业,却屡屡失败。
长孙彻心急如焚,亲自督战。他看着士兵们疲惫的身影和百姓们绝望的眼神,心中痛苦不已。但此时,已无他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洪水依旧肆虐。长孙彻深知,若不尽快做出决断,后果不堪设想。最终,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淹建安、淳德二县。
此令一出,众人皆惊。长孙彻面色沉重,道:“吾亦不愿如此,但为保浙江大部,不得不为之。”士兵们虽心中不忍,但军令如山,不得不从。
引水淹两县之举,虽可暂解浙江之危,但百姓之苦难却难以言表。家园被淹,生计无着,百姓们哭声震天,绝望之情弥漫于天地之间。日
落时分,长孙彻于堤岸之上,见一人匆匆而来,乃万扬也。万扬神色惊惶,面有惧色,至长孙彻前,拱手曰:“长孙大人,今大水肆虐,如之奈何?”长孙彻怒目而视,斥曰:“你为何不阻毁堤淹田?致百姓于水火之中?”万扬颤栗,报提携之恩,一五一十告诉了他,曰:“非吾等本意也,实乃受人之事。吾等亦悔之莫及。”长孙彻怒曰:“受人之事?尔等之过,不可饶恕。今百姓受苦,田舍尽毁,汝等罪责难逃。”万扬伏地,泣曰:“大人息怒,吾等愿戴罪立功,救助百姓……是死是生,不管救灾得否。”又签好罪状。长孙彻冷笑曰:“还算你有点良知。”
万扬起身,急切曰:“大人,吾有一计,或可解当前之困。可召集百姓,共同筑堤,以阻大水。再遣人往附近州县求粮,以赈济灾民。”长孙彻思之片刻,曰:“此计或可行。然尔等之罪,待灾后再论。”万扬诺诺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