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见此一幕，怔怔出神，心中胜负之欲骤起：“须得让义父兄弟二人好好指教一番。”

恰今日摆擂，瞧见春来面容，知其是先前那人，后见其二人不理不睬，故有此语。

既是道明原委，星夜也稍卸防备之心，为先前不敬之处连表歉意。

出得楼外，四人拜别。分别时，文虎言日后得闲，兄弟三人还请来侯府玩耍，以尽地主之谊。星夜自是应允。

待其走后，星夜问道：“那日还有一位公子？”

春来答道：“是。不过那公子倒也仁厚，那日去王府，见那女子常受殴打，心生不忍，故生抢人一事。”

“可知姓名？家住何处？”

“姓罗名璋，城东二里处。其父给事中罗大哥。”

“罗宪罗大爷的孙子？”

“正是！”

“且去看看。”

不消多时，已至罗府。

星夜上前拜道：“烦请小哥通报一声，蜀地故人来访。”

主人闻是蜀地，自当迎进门来。

跟着小童至中堂外，便听到主人家悄悄议论：“莫不是哪家又来寻罗袭要个官职？”

星夜在门外探头一看，假怒道：“朱孃孃，你再这么说我可就不留你这吃饭了。”

朱姓妇人瞧见星夜，心中欢喜，笑道：“哎哟！我的乖星夜、小春来，快，快来老婆子抱！”

“母子”三人异地重逢，笑逐颜开，当即便吩咐下人备些吃食。

星夜止道：“一日两餐，可别因我俩坏了规矩，还是等罗哥回来一起吃最好。”

朱氏闻言思之有理，也就作罢。

嘘寒问暖之间，得知罗宪还在蜀地，朝廷只把其母子二人接到洛阳。星夜心中暗道：“罗哥母子俩怕是做了人质。”

又问起罗璋，朱氏骂道：“那个不孝子，非去抢人，结果还把人弄没了。那天回来，叫下人打了十杖，现在躺着呢！等好了，交与府衙看办。”

星夜连忙劝道：“孃孃，莫要如此。侄儿不是心疼那女子吗？也算情有可原。不如让他去那女子父母面前好好磕头认错。农忙之时也去帮衬，您看如何？”

“你哥哥不在，全听你的！”

聊不多时，罗袭已归，见星夜来访，吼道：“我的好大儿，可算来瞧你爹了，还挺有孝心！”

这番话直教星夜猝不及防，答道：“爹……不是！”

“哎！”

“罗细，没吃饭把你饿麻了是不是？娘的脚，没吃饭吃我一脚。”

正欲踢，罗袭一把将其抱住。

“别，别！搞得我是面首一样。”

“春来，抱”

春来闪身躲开。

“既然都不抱，吃饭！快真饿麻了！”

晚饭过后，罗袭星夜二人于院中赏月。星夜问道：“老罗，我变没变？”罗袭瞧了一番，答道：“自是没变。”

“古今帝王都愿长生，为何这无穷寿命偏偏在我身？”

“因为是你，所以是你。你跟道长学的都白学了？”

“都说人活一世，至少做一件得意之事才好闭眼。有时候我连一条人命都护不住，只得行杀人偿命之法，循环往复。奶奶的，是不是我还没到将死之时，就做不成？”

“都说了，你活着就是你的得意之事。不光是你的，也是承叔，亦是姚姨的，更是我的！懂了没？”

罗袭见他沉闷不语，又说道：“小夜，你在蜀地时，为何周遭乡里都亲近于你，忘了？那个游侠劫了王叔的米，你追到岭南，把那米扛回来，忘了？”

星夜盖住脸。

“我庆幸，这世间有你这一个长生人。也可惜，这世间只有你这一个长生人。”

事后，星夜兄弟二人离去，罗璋问床前的父亲：“刚才那人是谁？祖母为何对他言听计从？”

“那是你叔！”

“哪个？”

“涪陵郡，教你武艺，逼你读书那位。”

“我日他个嘴！咋不来见我一面？瞧不起我？”

罗袭闻言，面色铁青，骂道：“你跟他就学会骂粗话？果然，一个师傅教不出两种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