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是你?”苏清梦问安简。
安简剥开一粒花生,轻轻点头。
苏清梦伸手去抢安简剥好的花生,搓掉外面的皮,扔进了嘴里,毫不客气地评价道:“真是个狗血的故事啊。”
安简也不恼,重新又剥了一粒,柔声道:“可谁又能想得到后面的事呢?”
苏清梦颇为赞同,但她又问:“你当时为什么主动找他说话,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们算仇人吧?叔叔替他爸妈顶罪,阿姨舍下面子在大年夜那天请他爸妈帮忙,可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换来。可以说是他们家害的你们家破人亡,这要是我一定上去甩他两个巴掌,不,两个都不够。”
苏清梦拧着眉头,语气凶狠。
安简笑。
“你还笑。”苏清梦没好气地看着她这个闺蜜,怒其不争,“这么多年,我也没发现你是个恋爱脑啊?”
安简温柔地拍掉苏清梦伸过来抢花生的手,说:“当时下着雪,他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形形色色的人从他身旁走过,但没有一个人会为他停下脚步,那些人皆非为他而来。他坐在那儿,看似拥有整个世界,但自始至终孤单一人。”
“我不懂。”
“因为我也一样。”安简说。
苏清梦忽然明白了,那主动的搭讪并非花痴入脑,而是同病相怜,不过一样孤单的人在冰冷的冬天里报团取暖罢了,尽管看上去那么怪异。
“灰姑娘与王子共情,你可真是把生活演成了童话。”苏清梦探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安简手里偷走了一把花生,扔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你当初应该去读表演,不该读师范。”
安简白了苏清梦一眼,不再继续剥花生,她收回手,给自己泡了杯茶,茶烟袅袅,模糊了她的面容,“我哪是什么灰姑娘啊,辛德瑞拉的父亲是伯爵,我的父亲只是个罪犯,尽管是顶罪,但他自己的手何尝干净呢?”
“也是因为这个,你后来才接受他的?不然我还是想不通。”苏清梦说。
安简摇头,她反问苏清梦,“清梦,你觉得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苏清梦双手一摊,表示你这个问题太复杂了,我只能说懂的都懂,这里空白太少,写不下。
安简柔柔一笑,双颊飘起一抹好看的绯红,她的声音轻而坚定:“其实很简单,对你好的就是好人,对你不好的就是坏人。即便是罪犯,那也是最最亲我的父亲,所以对安简来说,那个罪无可恕的男人,是天下最好的人。”
不知为何,苏清梦感到一股凉意,她探头去看门窗,全都锁的很紧,没漏一点儿缝。
“同样的,对他来说,那两个在事情败露的前夜,畏罪自杀的人是他生命里最好的人。”
“又是共情?这么看来你两真是天生一对。”苏清梦的话说的半真半假,让人辨不清虚实。
安简没接这句话,她用双手捧起茶杯,轻轻吹开漂在茶汤上的嫩叶,细细抿了一口,“好苦。”
“喝不惯还装人家大家闺秀,左边第三个抽屉里有奶茶粉,换那个吧。”苏清梦撇撇嘴,对安简的做派提出了批评。
安简低着眉,又抿了一口,但还是被苦的直伸舌头。
?
苏清梦表示不解。
“天天喝奶茶的老师可镇不住那些调皮的半大孩子,还有办公室里的同僚。”安简淡淡地说道。
苏清梦不作声了,她看向自己摆在办公桌上的铁观音,从买来到现在茶包都没拆过。
“你还是这么在意别人的目光。”苏清梦说。
“我们不就是沐浴着这样的目光,一寸寸长成现在这副令人生厌的模样吗?”
“你这摸样可不令人生厌,倒是叫人欢喜。”苏清梦上下打量了一番安简,调笑道:“你去做初中老师,他真能放心?”
安简起初不解苏清梦话里的意思,但看到对方那揶揄的眼神后,瞬间羞的小脸透红,她抓起靠枕扔向苏清梦,“真该把你的脑袋浸到河里去,洗洗那些黄色废料。”
“哈哈哈……”苏清梦接住靠枕,大声求饶:“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
待安简气消了,气氛也不复方才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