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源与佟掌柜还有阿成告了别,倒了几班公交回到村里的时候,时间已经快接近傍晚。
最近出门的频率有点高,所以刚跨进大门的时候余源特别小心。
两位老人家起初对余源的行为还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孩子有自己的兴趣是好事,他们岁数上去了,也不方便太多干预。
但是后来余源的行为越来越不像只是当个兴趣爱好,以前不常出门的小孩子最近一到周末假期就抱着破吉他频繁外出,再这样下去难免有些本末倒置,越来越没学生样。
加上时常有些“可疑的成年人”打电话进来,所以二老最近也越发念叨起来。
“源儿啊,咱们平常放松玩玩可以,学业别耽误了啊,马上要中考了,多放点心思多学习,考个好高中,考个好大学,不要像爷爷奶奶一样,只能干干体力活。”
“外面的人少接触,你岁数还小经验缺着呢,看不清人的深浅。”
老人家的好意和隐藏在话里的担忧,余源也都能感受到。
毕竟有过前车之鉴,二老也不希望孙子再去重蹈覆辙。
可是这次进门二老倒是一反常态,奶奶和爷爷本来似乎在小声商量着什么,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进来,等见余源跨进屋子了才赶紧停下话头。
奶奶匆忙拿起地上拧到一半的草绳,表情不太自然地对余源说:
“源儿回来啦,肚皮饿了嘛,饭还得煮一会儿,先回屋里休息吧,好了奶叫你。”
爷爷则只是朝余源点了点头默不吭声,像有什么心事儿般,使劲地用闸刀裁着草叶。
咋回事儿。
气氛有点古怪。
“不饿,下午吃的晚,还饱着呢。”
余源应了一声就大跨步上了楼。
最近长高了不少,健步如飞。
不过他却不着急进屋,上去假装打开了房门又大声合上,回头立马踮着脚尖悄咪咪地折返回了楼梯转角处,侧身贴着墙壁准备听听两位老人家的下文。
又过了一小会儿,估摸着是听着楼上没动静了,余源爷爷才小声说起话来。
“实在不行,我先去对面村大队部里问问,看收垃圾的活后面能不能让我接了。村里那尤老根岁数上去了,这两年身体大不如前,之前在茶馆儿就一直听他抱怨这抱怨那的,估摸着也不大想干了。我俩交情还行,下次拿条烟去跟他商量商量。”
“这活是不好干啊,不然哪轮得到尤老根呢。每天起早贪黑,得拉着垃圾车到几个大队里挨家挨户去收,又脏又臭,可累人了。”
奶奶还是觉得有点担心。
“就算能接下来,老头子你都好几年没干过农活了,一下子干重活,这身子骨能成不?”
“不成也得成。源儿马上上高中,上了高中还得上大学,上完大学就要结婚,结婚以后就得抱重孙子了,哪不得花钱!”
余源偷听了会儿,心里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原来是镇上联防队这段时间有资金拨下来,二话不说就已经备好了自己的专车。
这些人也不太讲究,今儿才来电话通知,说假期上去以后就不需要爷爷的面包车去帮忙了,多年人情直接断了个干净。
这一下子家里就断了一笔收入。
要知道这是余源爷爷收入的大头,毕竟镇上一方面拉货的需求不多,面包车也装不了大货物,而平常人要叫叫黑车么也优先找小轿车,这老面包车有些年头了,根本不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