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大了起来,将松枝压得极低,再一片雪落下时,松树上的雪簌簌落了下来,在藤椅旁厚厚的积雪上留下几个深浅不一的洞。
灵泽和元璟之对视着,仿佛要被他的黑眸吸走一样。
“都不是。”灵泽想了一下,又道:“应该把他做的事情全部说出去,自会有人动手处理他,免得他惹祸上身,还连累了公子。如此借刀杀人,既能料理了这个小人,又不会破坏公子的计划。”
元璟之眼中染笑,问道:“你今日也去宫中看过了。”
“是。”灵泽大方承认,他常年习武,腰杆也挺得很直,“他这般小人作态,我实在看不下去,觉得当年公子不应该帮他写那封自荐信。”
“这你就想错了。”元璟之唇角含笑,一双黑眸眼角上扬,有种噬人心魄的美,“正是因为他是小人,所以对我们来说,他的唯利是图才对于我们来说用起来更加称手方便。”这种人更是一颗不值钱的,能够随时抛弃的棋子。
灵泽仔细思考着元璟之的话,缓缓点了点头。
“不过,我见他算是个可塑之材才稍微帮了下他。”元璟之将手拢在衣袖中,轻轻捏了捏有些发冷的指尖,看向灵泽,“这不过是一笔交易罢了。”
“可塑之材?”灵泽一想到焦澄源狗腿子的样子,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我怎么看不出来他是个可塑之材啊?”
元璟之问道:“那你觉得他将这件事情做的怎样?”顿了一顿,他又继续道:“抛开你对他的个人看法。”
灵泽见元璟之认真地看着自己,也不敢插科打诨,正色道:“有一些不足,若是公子来做,只需这一次便能让太后与皇帝离心。”
元璟之听完,没有直接发表什么看法,反而轻轻地笑了起来,灵译不明所以,问道:“公子笑什么?”
元璟之摇摇头,敛起了笑容说道:“有些事情或许一步到位并不是最好,让痛苦一点一点放大,才能折磨地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才能一击必中。
红泥小火炉下的炭火烧得火红,发出“嗤嗤”的响爆声,同时茶壶中的茶水又咕噜噜沸腾起来,白雾溢出绕上了松树的枝条。
元璟之看着灵泽又给自己添了茶,缓缓道:“你可还记得他之前的出身吗?”
灵泽听到这话,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想到最初见到焦澄源的模样,张口不屑道:“他不过是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秀才而已。”
元璟之颔首:“他出身虽不高,可他先前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而今不仅做了,并且成功了,还能够巧言身退未遭李坤宁怀疑。”他就这么直呼当朝天子的名讳,丝毫不在意是否隔墙有耳,这名字从他口中说出,就好像与路边的阿猫阿狗没有什么区别。
“我若是第一次做这件事,也未必会有他做得漂亮。”元璟之抬手接过灵泽双手奉上的茶,指尖碰着碗壁,终于传来了一丝暖意,“我只是比他多了这些年的见识和阅历,以及林老先生的教诲罢了。”
灵泽抿着唇道:“公子过谦了。”
“我帮他写自荐信,也只是替他拿了一块敲门砖。”元璟之倚在了藤椅的靠背上,抬起光洁漂亮的下巴。“最终他能做出怎样的成就\t还是靠他自己,我不过是推波助澜些。”
灵泽一听这话,立马紧张地问:“公子,若是他日后反水怎么办?”
元璟之笑了,笑得十分轻松:“杀了就好。”他话语中的悠闲和不在意,倒是一点也不像是惜命的样子。
灵泽轻轻松了口气。
在元璟之看来,焦澄源是一把刀,不过这是一把给点油水就能掌手的刀。
这把刀在自己手中倒还好,若是刀柄递到了别人手中,还是需要花费一番功夫的。
不过不是想办法把刀抢回来,而是折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