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何时英灵显?何处是尽头?造孽,造孽啊!呵呵——”
贺作鸣自言自语着,仿佛天际之外的一道清音,似有似无,响在耳畔,沉寂心底。
曲曲折折的池塘里,青翠的荷叶随风摇曳,虽经受秋意的摧残,叶面褪去了些许粉嫩,池水清滑如镜,洗掉了粒粒尘灰,荡去了青涩跳脱,唯留下傲然挺拔,与旦寒暮冷相对,和露风霜降共舞,何其洒脱肆意,何其怡然倜傥!
“真是神奇,荷叶竟然青翠欲滴!瞧,那朵荷花正迎风招摇,好似舞女在翩然,又像精灵在呼唤,多美的画图,好靓的玉荷哟!”
赵迪轻拍酥手,兴奋之意熏得她面庞娇红,眉间染上愉悦,心头溢满欢欣。
“这就是荷花的魅力,夏日倾吐芬芳,荷叶袅袅送来清凉,金蕊饱满散发迷人风姿,谁人不为之倾倒?”
闻梓骏收起了嬉皮笑脸,清秀的面容,俊俏的眉角,赢得片片信任的目光。
“小骏子,放下了耍弄和作怪,你还是一枚妥妥的清纯小丸子哩!”
赵迪打趣的话儿还未落下,张月瑶早已迈步前来,放出护短的长臂,“咱家骏骏可不仅仅是清纯无论,才艺无边,心地之良善可引来白鸟膜拜,风采催发时能引动风云变色……”
听着夸赞之语,宛若滔滔之江水奔流不息,郭鸣谦急忙转身,唯恐自己掩抑的笑意被发现,那可就是罪过喽。待到情绪得以把控,他连连颔首称是,并送上唯美的祝福。
其他人亦是收起可爱的笑靥,良久之后,眉梢之所未完全消散的欢喜还能清晰可见。
在他们沉浸在青绿唯美的荷花世界时,郭鸣谦独个儿走向斜卧在丛草环绕的巨石旁,双目仿似被注入诱惑药剂,直勾勾盯着石刻,一笔一划宛若游蛇,匍匐前行而有致,引颈思索而垂目,端的是勾魂摄魄的妖魅。
“呵呵,天意如此,果真是逃不掉,躲不开啊!”
贺作鸣暗暗叹息,心弦被拨乱,弹奏着扰人心烦而又堕人冷酷的曲子。
“思源井……思源井……”
郭鸣谦嗫嚅着,心神游走在不知名空间,四周一片灰暗,淡淡的雾霾笼罩周遭,好像阻拦外来者窥探似的。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唯恐地上突兀蹦出穿刺虫之类,麻醉了神经,出师未捷可就成为千古笑谈了。
“嗯?不应该的,井水里影子为何不是我?莫非……”
心思急转之际,郭鸣谦猛回头,试图找出身后作怪耍酷之人,接连突击搜索四五次,空空如也,不要说人影,狗影、鸟影都不曾有半丝痕迹留下。
“真是奇了怪呀,难道真遇到传说中的鬼打墙,本人被牢牢困在生死一刹那空间?”
“为何影子是赵迪,我是男的,纯爷们的,怎么就变性成她啦?”
思绪翻飞,寒气直冲天灵,浑身被冷冻包裹,脚下仿似生根,挪动一厘一毫都成为奢望,唯有念头还能走走停停,探求离开之路。
“咦,那是什么鬼?”
郭鸣谦瞪大双睛,唤起沉寂的穿透之力,终于确认所谓的鬼物实则是一面镜子。
至于镜子缘何流落在此处,自己怎么被投放在陌生之地,同学都躲在哪里,问题如麻线,越理越乱,脑门时时传来的酸疼令他不得不终止思索。
“别走,别走!”
不知过去了多久,此处空间一切好像停滞,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失,体验不到空旷的极致,一片混沌弥漫,或许过去了百年,或许只是瞬间。
“郭鸣谦,你咋咋呼呼啥?”
好事者闻梓骏还未发言,耳畔传来捣乱分子聂宗凯阴阳怪气的嘲弄之声。
“就是哟,贺老师让咱们欣赏池塘荷花,你竟然单独出行,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应该严厉惩罚,不罚不足以服众,不罚不足以平息民愤,不罚……哎哟,谁拧我——”
跟屁虫聂宗瑞大放厥词,昂首挺胸发表着旷世演讲,不料一抹快手速影终结了他小丑般的表演。
“就你事儿多!你才是罪魁祸首,凡是有你们哥俩在的地方,保准不能让人安生!”
赵迪左手叉着小蛮腰,右手狠狠拧着聂宗瑞的耳朵,一百八十度不足,三百六十度微欠,酸爽痛痒之感,三言两语难以诉说尽,唯有当事人才能尽收全部,这也是一种另类的幸运吧。
“你们啊,怎么总是打打杀杀的?特别是聂宗瑞,没有礼让之心,要多学孙俊杰,知错能改才是正道,明知前有陷阱还要踏进去,这是傻帽行径!”
贺作鸣一根棒槌拎过来,敲得聂家兄弟连忙低首伏法,吓得闻梓骏急切收起落井下石的目光,畏畏缩缩退至人群后,做个木头人。
“真是一群小冤家,分组本是联络感情,同桌才可唤起奋发,现在看来不好办哩,要是——”
“贺老师,您快来看看,石头上怎么有水在流,还是红色的,好吓人,我的小心肝哟,扑腾扑腾的。”
“何方妖孽,快快现形,看你闻大爷的霹雳锤——”
闻梓骏打断张月瑶西子捧心的哭诉,横刀立马在她身前,熊目四顾,“在哪里?妖怪在哪里?竟敢吓唬月瑶妹子,反了天不成?”
晴日光照长街,温热漫洒园池,插科打诨的游戏洗去了心头的浑噩,留下丝丝缕缕的舒愉,这就是青春的情趣,不乏美丽清鲜,但少发掘乐意的眼睛罢了。
“喂,郭鸣谦,你属兔子的啊,跑这么快?”
闻梓骏舍下中二的姿势,匆匆尾随郭鸣谦而去。
“赵迪,你家郭鸣谦好奇怪呀,神神叨叨的,咱们也没得罪他吧,理都不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