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谦子,我姐说得靠谱吗?每次在她跟前,总感觉自己浑身冷飕飕的,特别是她的那双眼睛,贼亮贼亮的,哪怕被轻轻一扫,就好像被扒光衣服,身里身外全被看光,可难受了!”
“你再喊我小谦子,我可跟你急啊!”
郭鸣谦目里射出一道光剑,狠狠甩将而去,毫不顾虑可怜巴巴闻梓骏,只要稍稍给对方一点颜色,开染坊、卖脸色就会成为最经典的常态。
“凶什么凶,咱们亲近才这般喊你的,别人我还懒得喊呢!”
闻梓骏嘴角一抽,毫不掩饰自己真诚的心声,仿佛如此操作显得自己高大纯洁,能够给予郭鸣谦以莫大的荣耀似的。
二人一路吵吵闹闹不休,丝毫不能减少双方之间的情谊数值,这应该就是你打我一拳我踹你一脚的男子特有意趣吧。
“嘘,莫出声!前方有高能,小心为妙!”
郭鸣谦用力一扯闻梓骏,唯恐对方弄出动静惊扰了前方不知名怪物。
闻梓骏秒醒,领会到郭鸣谦的意图,缓缓蹲下身子。
“瞧见石碾旁影子了吧?一会儿窜高,一会儿伏下,时而向左倾倒,时而向右转身,你想想,仔细想想,这是啥?”
“啥?是……是啥?”
郭鸣谦语调轻微,吞吐着神秘气息,揉搓成深沉碎沙,惹来闻梓骏身体抖动不停,引得眼神闪烁着恐惧辉光。
“莫怕,莫怕!行得正不畏妖邪,做善事何惧鬼魅!”
安慰话语不减身侧之人惶恐之意,轻拍细抚更添胆怯之子吊胆之色,解铃还须系铃人,郭鸣谦一咬牙,暗自思量:重病还需重药医,赶走心里的阴暗,唯有让更恐怖的恶灵出手才行。
正要有所动作之际,身畔突兀传来震彻耳际的爆雷声响,“啊,鬼啊——”
原来是闻梓骏难以控制内心的恐慌,不由自主发出吼叫,以此减轻心灵重压。
“谁——”
暗影一蹦三尺高,伴随着一道暴喝疾驰而来。
怒喝之声如炸雷定住身态,奔驰之影似鬼魅钳牢心神,闻梓骏愣愣地盯着奔赴之人,魂儿不知飞到何处,呆呆不曾挪动分毫。
郭鸣谦猛然摇动被惊吓喝住念头,右手狠狠拧一圈大腿肉,试图摆脱窘迫困境,迎来清醒和风。
“嗷——”
正纳闷腿部不觉疼痛,怀疑神经被摧残之际,耳边突然传来炸裂之响,定睛一瞧,闻梓骏已经恢复跳脱之状,来回蹦跳,左右摇摆,不明真相的还以为他忸怩顾盼,嘴里碎碎念,被阴诡附身呢。
“闻梓骏,你可别吓我啊,你疯了我可咋整,没法给闻叔交差呀,这不是给我留下一堆烂摊子吗?”
“呼,呼,疼死老子啦!”
闻梓骏一脸后怕,时不时转身探视,寻找刺痛自己到底为何物。
“郭鸣谦,我……我感觉这儿有点儿邪,咱们必须抓紧时间离开,我的大腿到现在还痛着呢,不用看都知道红肿一片的,说不准明儿我就嘎嘣脆了啊……”
“呃?”
郭鸣谦不敢高声语了,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呆滞爬满面庞,愧疚弥漫心房,这哪是鬼魅,分明是自己拧错地方,怪不得毫无痛楚,想要诉说缘由,又不知从何处谈起,唉,就让闻梓骏自个儿品味这痛爽之感吧。俗话说得好,好朋友就是用来顶锅的,嗯,没错的。
“你们俩叽叽歪歪个啥,没完没了了,是吧?”
“啊?你是——噫?赵迪,你是赵迪,你不是鬼呀?”
赵迪恼火万分,跳将起来,嘴巴一张,机关枪扫射开来,子弹如雨,力量如雷,直直轰向闻梓骏。
“你才是鬼,老娘国色天香,闭月羞花,世间有鬼如我般,那也是天下的福音,别人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像你胆小如鼠,心底一片黑暗,真是心脏的人看啥啥都脏,心净的人瞅啥啥净。”
语言如刀似剑,刀刀切割关节肉,剑剑横划筋脉骨,表面无伤无痕,内里早已稀烂不堪,此刻,闻梓骏仿若被关进牢笼野兽,总有千万伤人意,也不能发出丝毫声,不能不说其实压迫实在是一把无与伦比的利器。
一番兴之所至的输出,赵迪渐渐恢复本性,不再摆出高冷儿泼辣脸子,眼中也重新凝结疑惑,唇角再次绽放微笑。
“你们这是啥表情,不会真被吓坏了吧?那可真可怜啊,还没见外面花花世界,脑子就坏了,可悲可叹呀!”
带着撩拨,带着打趣,生生将游走在恐惧悬崖旁的二人给拖到安全区域,从这个角度出发,赵迪就是郭鸣谦、闻梓骏的大救星,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岂不闻救人一命胜过亿万美刀,话粗理不粗。
“吓死宝宝了,赵迪呀,鬼吓不死鬼,人可是会吓死人,本帅哥可不想没享受人生就没了……”
闻梓骏满目萧然,腿还在打摆子,不知是被郭鸣谦拧伤未痊愈,还是让赵迪吓得六神未归位。
“那就好好过活,多去坟场走两圈,练练胆。”
入耳处,赵迪提出的中肯建议还在猎猎作响;心房处,门窗已经紧紧关闭,不敢再接收对方哪怕一字一词的输出。
闻梓骏转身,目中含着委屈,可怜巴巴盯着郭鸣谦,似乎在无声控诉,在真切祈求,希望好友施展神通,快快将赵迪这个祸害收走吧,这世间容不下这尊大妖,还是让她去霍霍其他人妖鬼魔吧。
郭鸣谦轻轻耸肩,嘴巴一撇,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你还是认命,乖乖从了赵迪为好。
仰天长叹,无语对明月,闻梓骏眨眨眼睛,活动着关节,收拾好颓败的情绪,再次满血复活,精气小伙登台,独向灿烂喜乐寻觅自我价值。
“赵迪,还是说说你的事儿吧,怎么独个儿待在这里?”
郭鸣谦问出心底的迷惑,猜想着莫非真如韩红所言,赵迪招惹了不干净东西,走火入魔不知自己是谁?怎么会呢?就她的精灵劲儿,脑瓜一转狂风大作,眉头一皱电闪雷鸣,心眼一眨天昏地暗,谁能够降服她,谁敢触她的霉头,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谈及到自家事儿,赵迪高昂的情致顿时消减,犹如风卷狂潮来势汹汹,去时丢盔弃甲,心惊胆战还未结束,一片静默却已笼罩整个空间,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说不准能给你拿出个好主意的。再说,有闻梓骏这机灵鬼,你还怕啥?”
郭鸣谦轻声安慰,及时提出建议,他可不想看到平时辣气冲天的赵迪蔫不拉几、无精打采的样儿。
赵迪眉梢挤出一丝微笑,摇摇头,叹息一声,“哪有什么事儿,只是想到小姑离开,挺担心的。”
“哦,对了,谈些开心搞笑的事儿。谢谢你们啊,成了我的出气筒也不生气。”
“嘿嘿嘿……”
闻梓骏一阵猫头鹰的阴笑吹过,赵迪、郭鸣谦浑身鸡皮疙瘩乱跳,白眼化作流星雨纷纷呼啸而去。
“你们是没看见孙俊杰那个惨兮兮哟,颇有种被侮辱和被损害的样儿,嘻嘻嘻——”
赵迪调皮地翘起嘴唇,语调揶揄,忽然扬起手臂,遥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