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
声声穿透围墙,挟着排山倒海之势扑倒傲挺的杨树,吹刮干净街道的残枝败叶,消散了高远天空游离的云朵,大地一片清净,长空无有阴霾,清明是此时最美丽的守候,欢畅是此地最深邃的祝福。
“啥事这般高兴,让我也来沾沾喜气呗!”
人影未至话音先到,欣喜的腔调荡漾着莫名的兴奋,清脆的亮嗓露出无尽的探求。
待得说话者踏进庭院,赵迪等人连忙起身,准备着凳椅,捧来二三果盘,招待尊贵的客人。
“孙姐好,快坐,吃块西瓜解解暑气!”
赵明慧连忙招呼孙宗芳就坐,不等众人出声,先一步作出安排,宾至如归的感觉瞬时涌上心头。
或许是长久以来不曾说话的缘故,此时此刻,赵明慧胸腔里仿佛炸裂开来,抖出万千飞舞的音符,有机排列组合后,争相踏上舞台,展示自己最亮丽的风姿,表演他们最光彩的戏剧。
“小慧,梦醒来就是大大的福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以后的路会更加平坦,困难再来时,你就能以勇于战胜它们,不再受它们的钳制。”
“谁说不是呢,我现在感觉思绪清明,过往就像一场梦,清晰可见,深深印在心田。”
赵明慧笑容里消失了勉强,独留片片温婉,犹如朵朵灿烂的木兰,香色溢满庭院,陶醉了流动的风儿,迷途了飞舞的蝴蝶。
“孙婶,我可想念您了,连梦里都有您高贵的身影!”
闻梓骏一改大大咧咧生存模式,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满眼都是沉沉的膜拜与崇敬。
“哦,我记得你小子以前可不是这般老实可爱的,见我如见鬼似的,躲得远远的。即使不得已碰面,也是唯唯诺诺,低眉顺眼,今个儿莫非开天眼了,吃错药了?”
孙宗芳乜一眼闻梓骏,每一字每一句好比千斤巨石狠狠砸在他幼小的心肝上,虽未见着真实之景,脑海已然浮现坑坑洼洼乱成一锅粥的惨象,闻听到凄厉挣扎而无奈忍受的呻吟。
“孙婶哟,您可别听他们的胡言乱语,我是一颗红心向着您,一日不见如隔九秋啊!”
闻梓骏脸色突变,青了又红,红了又青,那一颗永不服输、善于狡辩的心依旧牢牢占据高位。
“哈哈哈——”
“嘻嘻嘻——”
一道道或清脆或高亢的笑音扶摇直上,霎时间敲醒了迷酣的闻梓骏。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可气死宝宝啦!”
闻梓骏一手遥指发声的众人,一手用力按住欲要跃出门窗的心肝,这番操作再一次惊呆了在座所有人,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脸皮可不要,口角不能输,谁能相信文质彬彬的闻家小子无端放下面子,只为了不蒸馒头争口气呢!
闻梓骏就是笑宝宝,哪里有他,哪里就有笑声,笑声滚滚如潮,激荡四野,响彻云霄。
“不经逗的小子!好了,小骏子,孙婶逗你玩呢!”
张月瑶拾起话头,打趣着闻梓骏,临末还不忘掐捏他的胳膊软肉一把,过足了小魔女爱赚便宜的瘾。
“吓死宝宝了!我就说本人善良可爱,怎能不讨孙婶喜爱,不使孙婶青睐有加呢?”
闻梓骏长舒一口气,轻拍胸脯,终于放下压在心头的块石,轻松瞬间化作游风,摇摇摆摆,逍遥又自在。
“你们说,小姑变聪明可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会不会让有些人想不开,抱头痛哭?上蹿下跳?噩梦连连?”
郭鸣谦一脸玩味,恶作剧的念头高高悬挂,哪怕一个微小的动作,一声轻细的叹息,一道平和无波的目光,都能使这枚内核无限膨胀,膨胀到极致再极度内缩,缩胀之间化成无形无质的因子,可无端黑暗同化所有光明,可重压星宇横断岁月长河。
“要我说呀,这都是轻的,这是对他们最轻的惩罚;应该用重典才对,从身体到精神,只要不死,就往死里怼!”
李柯欣目光愤厉,娇媚的容颜迎着艳丽的阳光,灿放出狠绝的花朵,嫩柔的心坎上吹刮着暴怒的风。
初闻狠厉之语,吓得众人屏息不敢言,细细思索一番,才明白李柯欣缘何发出拷问灵魂的话语。
深深疼爱自己的祖母不幸离世,还未完全走出悲痛之路的她,竟然得到惊天噩耗,祖宅遭受无端之火的袭击,若是天灾还能稍稍安抚她伤悲的心灵,清楚了事情来龙去脉,她若是还保持绝对冷静,对此一言不发,那可就真是憨子给傻子开门——傻到家了!
赵迪姐弟俩深以为然,不约而同送上大大的拇指,刚要登台大力支持李柯欣的演说,眉头一皱,一缕顾念涌上心头,嘴巴张开未曾吐露半字,只是将眼神拐了个钝角,延伸向安坐一侧稍有尴尬的孙宗芳。
大家瞬间恍然大悟,她们有所顾虑情有可原,毕竟血缘深浅可测,也要顾及到邻里亲朋啊。
作为孙俊杰的亲姑姑,在她跟前还是要留有几分余地的,虽然当前证据皆指向孙俊杰,谁又能完全肯定这不是别人设置的陷阱,故意引导当事人向这个方向思考,待到事情尘埃落定,真正的罪犯逃之夭夭,替罪羊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假若事情真相果真如此,出谋划策者可谓是坏透了,从外到里都是漏孔,流淌的是酸液,吐出的是坏水。
或许是留意到了此时交流的困难,孙宗芳缓缓起身,浅笑渐渐绽放,开出真诚温良的花儿,不经意间散放的馨香宛若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使得赵迪等人放下了担忧,溜走了无奈,停留的尽是愉悦和释然。
“柯欣说得对,一人做事一人当,只要犯了错,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谁也无法逃脱该有的惩罚。”
孙宗芳话语凌然,正义之气滚滚如江之水,奔腾不息,席卷了所有阴晦之所,冲刷着里里外外污垢。
“现在孙俊杰已经得到最残酷的惩罚,虽然老宅这件事与他无关,但是小慧懵懂之时,有他从中捣乱的痕迹,屡犯不改,受惩处一点儿也不冤!”
说到此处,孙宗芳微微一顿,红唇掀起一角,牵出朵朵不怀好意麻花,卷呀卷,卷出重重褶皱,赶走道道混乱不堪杂声。
“嘿嘿嘿,值得一提的是,聂宗凯那小子,下场老惨了,脸上满是粉嘟嘟斑点,手臂上也布满了长条状红斑,这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大家说解不解气,高兴不高兴?”
严肃的气氛被孙宗芳撕开一条不可愈合的缝隙,闻者无不拍手称快,脸庞刹那间芳华四射,心间早已乐河泛滥。
“活该,恶有恶报终是得报!”
“虽然身体受创,惨不忍睹,考虑到他的所作所为,我觉得还是不值得同情。”
“为什么我突然有放声大笑的冲动呢?诸位亲们是否有同感啊!?”
……
不怪大家毫无同情之心,不顾念邻里同学之情,谁让近来聂宗凯那小子蹦跶在作死边缘,时时挑战他们心理的极限呢,只能在心底默默送上一份祝福,一路走好,好走不送,离去时,挥挥手,鞭炮齐鸣,唢呐笙箫一一登台献唱。
见得大家纷纷进言,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孙宗芳亦是忍俊不禁。待得众人高昂情绪的浪波稍微退去,她直接放出王炸,炸晕了跃跃欲试的闻梓骏,轰飞了不明觉厉的郭鸣谦。
更离奇的是,张月瑶、李柯欣浑身抖来都去,好像癫痫症猝发,修长的脖子晃晃荡荡,苗条的腰肢扭来扭去,细瘦的玉腿旋转不停,吓得赵迪姐弟心肝儿跳跳停停,不敢有半秒分神。
“终于迎来了新时代,光明再一次温暖了咱们的怀抱,嗷啊——”
郭鸣谦最先醒过神来,一蹦三尺高,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庆贺着再升一级的舒爽满足。
“唉,竟然又老了半岁,我最爱的青春呀,离我远去又减去半载风云,唉!”
闻梓骏悲催的叹息没有赢得大家的同情,重重恼恨的光波一浪高过一浪,狠厉地直冲向小骏子。
“你这只懒虫,蛄蛹来蛄蛹去的,我看你就是懒精上头,不思进取,彻头彻尾的惰性分子!”
郭鸣谦此刻没有再惯着闻梓骏,作为好朋友,为了他能上进,哪管法子是邪还是正,正如某位老人所言,管他黑猫白猫,只要抓着老鼠就是好猫。
“嗷,太棒了!我的校园,我的书!我的文采,我的笔!”
赵迪伸展开双臂,微眯着双眸,深深吸一口清鲜空气,涤荡去心脉的阴浊,流淌着自然怡乐。
“不去想那糟心烦人事,只要你我安安心心地过好每一天,良善者自有福报,自己哪有时间管其他呀!”
李柯欣轻启红唇,短短几句话道出置身生活哲理,赢得大家赞声不断,如雷的掌声一波响过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