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宗凯有些急切拦住孙俊杰,打预防针似的道出序言,“当前你所处境地与我相似,咱们是同病相怜,理应相互扶持,守望相助,才能抵御将要到来的狂轰滥炸呀。”
“是极是极!小聂所言正是我所想,希望咱们携手共创美好未来,孤军奋战容易陷入绝境,呐喊呼救无人应,就像方才郭鸣谦之流对你的怀疑,不可不防。当下还是语言论战,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拳打脚踢,下场难以预料。”
宋加智苦口婆心劝说着,循循善诱引导孙俊杰加入到己方阵营,虽是事实摆在跟前,陷阱却是处处巧设,表面为他人着想,实质是拉帮结伙,偷换概念,让对方落入自己口袋而不知。
不过,孙俊杰聪慧的脑瓜可不是好糊弄的,灵动的眼珠转来转去,脑中琴弦拨了又拨,灵光忽然一闪,计上心来。
“好,郭鸣谦那厮竟然怀疑我,我就没啥可说的,干就是了!”
孙俊杰两手一搓,猛然抬头,目中射出精明之光,连接上聂宗凯、宋加智二人的视线之桥,六道精光碰触之际,不由地发出哈哈大笑之声,一切尽在不言中,丝毫逃不出他们的掌控。
“走,咱们瞧瞧那些可怜虫,如何?”
聂宗凯大手一挥,颇有指点江山的派头。
“做事要低调,鬼子进村,悄悄打枪,才能有大收获。声势浩大容易遭天谴,得不偿失的。”
“还是宋加智脑袋灵光,听你的,就让郭鸣谦之辈在享受一段平静而美好的时光吧,他们也怪可怜的,蒙在鼓里不自知,就像锅台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无头的苍蝇乱飞乱撞,太好笑了……”
孙俊杰高度赞扬了宋加智的才华,还不忘踩踏一番郭鸣谦等人,这应该算是损人利己的真实案例啦。
假若闻梓骏见得此种情景,相信他会不假思索飞跳上去,抡起拳头先捶个痛快再说,不论对与错,所见即为真,所闻成证据。
郭鸣谦立在一侧的话,他或许会默不作声,深深地喘口气,眼里无光,心跳依旧,或许是哀莫大于心死吧,本是对孙俊杰有所期待的,眼前之景将会成为压倒他的美梦的最后一根稻草。
赵迪,小辣椒一枚,青春活泼,楚楚动人,性情却是旋风暴雷,看不惯口是心非之人,恨不能打爆天下所有虚伪的破烂户,更不必说之前因她姑姑未能复原的事,早就对孙俊杰有所怀疑,结果可想而知,打的对方屁滚尿流是小事,头青脸肿算常态,奄奄一息才是最终形态吧。
聂宗凯几人高谈阔论,似乎已经预定了郭鸣谦等人的命运票,嘻嘻哈哈笑个不停,唯有一旁的聂宗瑞不言不语。但见他微微咬动嘴唇,眼睛偶尔眨巴一下,神情有些呆滞,仿佛周围一切与自己隔离开来,他们是他们,他是他,精神和肉体时而粘合,时而分离,朦胧而混沌的状态应该是他此时最真实的写照。
“想啥呢,晃动你身子也不做声?莫非想念那个谁想的入迷陶醉不醒?”
孙俊杰打趣道,眼里突然冒出道道不怀好意的光芒,从头扫到尾,由前绕到后,发出“啧啧”作怪声,赢得聂宗瑞嫌弃目光无数。
“小弟,不要不好意思,谁还没有青春梦想,不丢人的。说吧,想谁了,给哥说,我会为你保密的,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聂宗凯偷窥他人秘密的毛病又犯了,即使自家兄弟也不能掩盖他作祟的意图。
“去去去,哪里都有你,什么事到了你嘴里都会变形。保守秘密?但凡有脑子有想法的人,都会为你感到羞辱的,你还没有一点儿AC数吗?!”
聂宗瑞数落着自己堂兄,没有为他作任何遮掩,大大方方介绍着聂宗凯真实的人生。打开天窗说亮话,一是一,丁是丁,羞得聂宗凯连忙双手捂脸,蹲下身子,将头深深埋进两腿间,犹如鸵鸟遇敌藏进沙堆,留下尾巴给敌人示警。
“哈哈哈,瞧,聂宗凯真是太有趣了,脸皮竟是这般单薄,我怎么就不敢相信呢?这莫非就是天生的鸵鸟精神,啧啧啧,见识到了,算是开了天眼了!”
孙俊杰颔首称赞,笑声里掩饰不住清晰的捉弄。
“唉,都是彭一然惹得祸。别看她温文尔雅,端庄秀丽,骨子里其实藏着一个小魔头,刚刚对你和风细雨,一会儿就是暴风骤雨,狂暴难以顶住,想要求饶都不能。否则,一个晴天霹雳炸得你外在焦黑,内里脆嫩,站在一侧,还装老好人,叔叔到来时,她一脸懊丧,眼里噙着泪花,身子颤抖不已,哭诉着指责我们对她吼,欺侮她,敲打她。总之,最后挨打挨训已是常态,我们都渐渐习惯了,顺着她还有暂时的清净好过,不顺时,就等着死翘翘吧!”
听着聂宗瑞苦痛经历的演说,孙俊杰、宋加智身体不禁颤栗,虽未亲身经历,却已畏惧惊恐,这哪里是姐姐妹妹呀,分明是恶魔导演,梦魇缠身。他们不由地暗自庆幸,妹妹不是小棉袄,姐姐亦非大雨伞,还是单身最爽快,无忧又无虑,轻松加愉快,美滋滋的哩!
这边互相打趣,揭短满足自身的快乐,殊不知郭鸣谦等人却是黯然神伤,面对李柯欣茫然无措,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
“柯欣,不要太难过了,伤心容易伤身。”
赵迪轻声劝慰,她知道任何言语都不能解开对方心中的疙瘩,虽无用还是想凭此减轻其负担,哪怕一两一毫也是莫大的欣慰。
“是啊,幸亏发现的早,没酿成大祸,这扇门虽然烧毁,至少屋子还在的,对吧?”
闻梓骏没有了往时的跳脱,话语平实,道理却是特别深刻,他是真的希望李柯欣走出心灵的困境,跳出自我编织的迷境,重新活出开心喜乐。
“也不知是哪个龟孙玩意儿,竟然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儿,有本事做,还不敢光明正大承认,让我逮着,非将他扒得光光的吊到树上抽打不可!”
张月瑶心疼李柯欣的哀痛,立在一旁痛骂作祟者,拳头紧握,气息变得极其紊乱,恨不能当场给对方以极刑,方可解心头只恨。
李柯欣缓缓转身,脸庞牵出一丝微笑,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事,不用担心。
凄然的眼神,无助的面容,狠狠的敲击着郭鸣谦的心头,莫名悲酸的气息弥漫开来,形成一道道光圈扩散着,引得周遭愈加清冷,但觉阳光不复温暖。
愣神之际,天际忽然飘来云彩,一朵接着一朵,一片连着一片,朵朵之间鲜有裂缝,片片之沿已无间隙,团团转转,越积越厚,云层重叠挡住所有光线,阴暗已然成气候,洒向宽广无边原野,投射而来的凉气渐渐浸透大地,覆没高林。
郭鸣谦愈感压抑,急忙抖动肩膀,想要卸掉重若千钧的担子,脚下不由腾挪,寻找暂时舒适的位置。
此时刻,李柯欣目光偶然扫向茅屋,根根茅草无风自动,挺起倒伏的身子,好像寻觅着什么,场景竟是如此熟悉,牵动着她的心神投向模糊而又清明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