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山顶林间,及膝深的草丛里,文清一脚踩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手忙脚乱间也不知扯断了什么东西,被一股不知名的液体溅了一脸。
文清抹了抹脸,只感觉一阵恶心粘腻,不由地甩了甩手,昏暗中也看不清手上到底是什么,只觉得有股淡淡的腥味挥之不去。
“可还好?”一旁,田晨走了过来,询问道。
“还好,刚刚不知道扯断了什么东西,喷出来的东西怪恶心的。”文清摆了摆手,说道。
“就在这儿歇息一晚吧,天也暗了,现在下山不太安全。”见文清没事,田晨环视了下周围。
林间阴暗,仿佛趴伏着一只吞人的恶兽,张着巨口等人自投罗网。
“行,我正好看看到底是被什么鬼东西糊了一脸,一股子腥味儿,弄嘴里了都,嗬呸,真恶心。”
荒郊野外的,有火是真的令人安心。
两人找了一块山顶岩石,将岩石背风处的杂草清理干净后,田晨取出匕首和火石,没几下就打上了火。
篝火噼啪作响,火光摇曳间,将周围照得一片昏黄。
文清坐在篝火旁,看着右手手掌,此时手掌上的液体早就干了,行动过程中也蹭掉了不少汗渍。
就着昏黄的火光,文清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怎么看着有点红啊?”文清将手递到田晨面前,“你看看,是不是有点红?”
“你又不是死人,那手心里能不红嘛。”
相处几日,两人越发的熟络起来,田晨烤着火,嘴里难得说起了玩笑话。
不过虽然嘴上调侃着,但田晨还是掰着文清的手指看了看。
“我哪儿是那个意思,你看吧,是不是红色的,这感觉是血不?”
“还真像血,闻起来也有点像,扯的东西是活物不?”
“扯着不太像,而且你说说我们这些天走过来,见过一只活物没,连叫声都没听到过一次吧。”
“……”
“……”
这不对吧。
两人对视一眼,怀里的刀不知什么时候皆已出鞘。
“咔嚓……”火光之外的昏暗中,忽有枯枝折断的声音响起。
文清取出一根火把,丢了过去,火把滚动,引燃了周围的杂草,火势渐起。
一道黑影自昏暗中来,脚掌踏落,踩灭火焰。
接着黑影越来越多,黑影幢幢间,文清两人终于看清了那些闭着眼睛,皮肉破溃腐烂如尸体的,人?
怕是很难再将它们称之为人了,称之为会动的腐尸更合适。文清两人神色凝重。
直至此时文清两人才发现,他们竟早已被包围了。
……
“咔咔。”田晨挥砍着手中的长刀。
一具前冲的腐尸被拦腰砍断,只剩白骨的嘴巴仍在不断开合着,妄图撕咬近在咫尺的田晨。
田晨再接一刀,伴随着腐尸后颈处的透明瘤子一分为二,那破溃流脓的头颅滚落在地,不再动弹。
“这些腐尸不对劲。”田晨砍杀着不断从昏暗中走出的腐尸,对文清喊道:“那后颈处的透明瘤子有问题。”
“发现了,它们是被寄生的,脊柱里有根藤条。”文清一刀将身前腐尸的头颅劈碎,然后回答道。
“有东西在控制它们。”
田晨飞起一脚,将一具想要偷袭文清的腐尸踹倒在地。
“啪——”一脚踏下,仿若雷鸣,腐尸的头颅连带着脖颈后的透明瘤子瞬间崩碎,周围靠近的腐尸也被震的踉跄倒退。
“狗东西,必是成了道行的妖物。”田晨恨恨道。
随手劈断一具腐尸的脖颈后,田晨怒喝道:“得了道行的鬼东西,敢这般害人,不怕遭天谴吗?”
怒喝声回荡林间,然而周遭毫无动静,腐尸依旧围攻不绝。
“我俩乃大周之军中校尉,今日身死此地,他日朝廷圣人前来,定将你挫骨扬灰,叫你魂飞魄散。”
“嗤——”似是林间风声,又似是某个隐秘之处传出的嗤笑嘲讽。
文清没能听清,但田晨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走!”
田晨一声低喝,带着文清就向着声音传来的反方向突围。
下山途中文清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田晨想要稳住文清,也被带得失去平衡。
……
“定是得了道行的木妖。”田晨坐在水潭边上的石头上,正挑起清冽的潭水清洗着左手手臂上的伤口。
伤口皮肉破裂,从肘弯处一直延申到手腕,崩裂的肉里嵌满了土石碎屑。
“那鬼东西确实大胆,杀了那么多人,好像完全不在意天谴一样,也没把朝廷放在眼里。”一旁在巨石上放哨的文清闻言,皱眉道。
文清的脑海中有着许多来自身体原主人的关于山野精怪的传闻和记忆,其中所知的山野精怪大多胆小谨慎,且基本都居于深山老林或是人迹罕至处,除了一小部分可称仙道神的妖物会尝试化形以融入人间外,其余道行不高的魑魅魍魉,不说出来害人了,大多数甚至都不敢见人。
究其根本,除了害怕朝廷追剿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害人会遭天谴,轻则道行散去,重则身死道消。
也正因如此,两人发现那围起来的藤蔓荆棘后,心里并不是太放在心上,只是保持着基本的谨慎,并没有过多探查。
现在看来,这些山精野怪似乎已有所变化啊。
“无论如何还是得前去打探一番,至少探明是何妖物。”田晨扯下一段衣袖,呲牙咧嘴地将清洗后的皮肉绑合固定,“杀戮甚重却未遭天谴,此事不寻常,若不弄清楚,恐怕会有大祸患。”
言罢,田晨理了理身上的甲胄,起身后将地上残破的臂甲一脚踢到了乱石堆里。
“现在就去?”文清从巨石上跳下,开口问道。
“先不急。”田晨说道,“我先教你如何炼气,虽然看你体力似乎格外壮健,穿着铁甲在山间穿行也是健步如飞,但似乎还未入超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