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间,苏羽昼做了一个梦,一个怪诞且特殊的梦。
在梦里,他看着学姐被一堆人围在中间,指指点点,劈头教训,而他就站在几里开外,无法前进。
只能默默注视着,做不出任何举动。
周围漆黑一片,两波人站在两个不同的位置,苏羽昼看着他们,他们看着沈舒柏,沈舒柏低着头。
周围深邃的黑暗仿佛将声音吸收了进去,渐渐的,世界回归寂静,再无丁点声音。
苏羽昼这才发觉,一直僵硬的双腿似乎可以动了,迈出两步,脚下传来湿哒哒的声音,如同踩在了水坑上。
他迈动着步伐,离那群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三十米......二十五米......十五米......十米。
突然,眼前的画面如同被砸中的窗玻璃,裂开无数道痕迹,随后炸成碎片,不见痕迹。
苏羽昼茫然的站在黑暗之中,四顾而心茫然,梦未醒,他也无法脱离,恐惧感开始从脚底板向上蔓延,直至遍布全身,深入骨髓。
“我真的......在做梦吗?”
他不信邪,开始在黑暗的四方世界里胡乱走动,试图找到那微弱的突破口。
在极度黑暗与安静的情况下,苏羽昼慢慢迷失了方向感与时间观念。
从一开始还能算出来已经过了几分钟,自己正在朝哪边走的情况,演变为现在的......迷失。
人类会对未知产生恐惧,这是烙印在人心底的本能,苏羽昼也不例外。
他开始怀疑,这是否是梦,是否有解决的办法,可慢慢的,他瘫倒在了地上。
老人总说,人做梦是有因果的,比如你早上打碎了个杯子,晚上就会做有关这件事的梦。
梦是潜意识的具象化,这是他一直以来奉承的观念。
可现在却有一件事,要击溃他长久以来的认知,这是不合理的。
苏羽昼蹲在黑暗中,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四周传来了略显空灵的声音,久不散去。
“他可能是有些困了,可以拿一张毯子吗?谢谢,多少钱。”
“小姐,这是免费提供的,只要下车时交还回来就好了。”
“那好,谢谢了。”
“不客气,旅途愉快。”
是两个女人的对话声,一个听起来像沈舒柏,一个听起来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女人。
过了一小会儿,他感觉下半身不再那么寒凉,温暖了一些,周围也开始出现零碎的亮光。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
冥冥之中,他仿佛听到了母亲的歌声,那首熟悉的虫儿飞回荡在耳边。
奇怪的摸向脸颊,有液体流在手上,湿湿的,是眼泪。
“妈......”
很久以前,那时的母亲林春芹,是声乐专业毕业的大学生,怀揣着梦想,来到了豫州省郑城。
可在接连受到打击后,她放弃了,挫折这么久,最终也没有成功。
可她看的很透彻,自己本来就是普通人,这没什么可遗憾的,有些事情,去做了不一定就非得要成功,失败才是人间常态。
最后,母亲林春芹选择在郑城打拼,最终在朋友家的公司里立足,成为了一名部门经理。
同时也在这风华正茂的年纪,与认识七年的老同学苏东鹤恋爱结婚,有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可常年应酬喝过的酒,也终究反弹回了自己身上,她在医院查出了嗓子受损,高音再也唱不上去。
自此,她的音乐梦被永远杀死在了28岁。
这也是苏羽昼后来听父亲说的,也是他在网上成为【宇宙歌姬】的重要原因之一。
可现在,这种只在老式留声机里听到过的歌声,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梦里......
恍惚间,一个白色的人影出现在了自己身前,那人影歪了歪头,将右手伸了出来。
苏羽昼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放了上去,下一秒,眼前白光乍现,场景发生了变化......
“唔......”
沈舒柏感受到右肩上的脑袋发出了细小的动静,轻轻的将头向左偏了偏,然后扭了过去。
视线中,学弟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中还充斥着一种刚刚睡醒的懵圈糊涂感。
“醒了?”
她的声线很低,柔柔的,让人不自觉的想要靠近,就像......母亲对你的问询一样。
“学......姐。”
“嗯,我在。”
“学姐......”
“嗯,我一直在。”
脑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苏羽昼,只感觉自己好像靠在了什么东西上,感觉不算很好,但是十分舒服。
直到他完全清醒了,这才发现自己正靠在学姐的肩膀上,这一幕显得极其暧昧。
“啊!学姐,我我我......”
“没事,靠一下而已,我又没有洁癖。”
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胳膊,沈舒柏这才得以掏出手机查看时间,已经快要晚上十一点了。
马上就要到了,苏羽昼睡了整整五个多小时,这也让他本人十分的惊讶。
至于沈舒柏,八点多就醒了,同样震惊于这种暧昧的姿势,但她并未在乎太多。
反而看着头偏向另一边的苏羽昼,看着他有些难受,皱着个眉头,想来是因为这姿势并不舒服,这才将学弟的头放在了自己肩膀上。
不过没想到这小学弟一睡就是两个小时,期间还发过几次抖,这才向路过的乘务员要了一张毯子,然后盖在了他的腿上。
苏羽昼这时也完全清醒了,有些不敢直视学姐的眼睛,毕竟两个人刚才都......咳咳,不说也罢。
“我是什么厉鬼吗?一眼都不看我。”
“不是不是,就是有些没睡醒。”
“那要不你再睡会?”
沈舒柏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笑容带着摄人心魂的魅力。